贺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赵莲的‘野国境生态考查队’。当然,罗德尔成和贺雨都没有咨询一下赵莲意见的想法。
贺雨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剩下的时间久抱膝坐着,下巴放到膝盖上打盹。虽然在埃尔芬德晃晃悠悠的背上,他也能坐得稳稳当当。
赵莲盯了他一阵子,见他真的一动不动才悄悄和罗德尔成耳语,想要换一头埃尔芬德,不想和贺雨一起。
罗德尔成表情有些玩味,也随着赵莲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格外有雌性,道:“你怕他?你连大安皇帝都不怕。”
我道:“我不怕他,我烦他。虽然他一次也没表现出对我有兴趣,或者明确作出关注我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跟来了。我可听说过,他和太皇太后不是一派的,但是在他眼里我可是和太皇太后一派的。他究竟是想带我回去,还是想我不回去了?反正不可能是来看风景的。”
罗德尔成收敛了几分笑意说道:“太史令贺雨,他的事,我也听过几件。传说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也有人说,太史令只是找了相像的孩子培养,利用化妆术一直保持如此。不过明确的一点就是,太史令从没换过人,从大安建国以来就是贺雨。传说大安开国皇帝还没成事的时候,贺雨就追随左右。有改天地,通鬼神之能。”
我啧啧舌回道:“难道真的有魔法不成?大部分法术都是利用人的错觉,就像魔术一样,要不就是利用化学原理。冒个烟,发个光,下个油锅,不都这样。”
罗德尔成眉头微蹙,随即又笑出声,说道:“你身上有那么神奇的,可以变出各种工具的,额,系统,却不相信我们会法术?当真奇怪。不过,魔术啊,化学啊是什么?”
“你们?”我抓住了罗德尔成话语中的关键,“你也会法术?”
贺雨睁开眼睛,轻笑道:“你不是见过我的占卜术,怎么还不相信?”
我想起大殿上,他写的覆巢之下无完卵的话,说道:“你不只是刺激大安帝君吗?难道还真是算出来的?我觉得这样道理,徐公子就懂,用得着去问天神吗?”
我挑了挑眉毛,看着他,当然,罗德尔成坐在我俩中间,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贺雨轻笑道:“那我就给你看看。”
贺雨伸出一只手指,上面渐渐冒出一簇火苗。一开始红色的,然后裹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火焰轻轻跳动,像是一把小小的火炬。
我猛然跳过来,抓向他的手。我认为他手里一定有什么道具,要么是利用人眼的错觉,要么是手中有个类似于的打火机的东西,让火苗悬在手指上。
我一扑,贺雨却转身一躲,那火苗跟着他的手转了过去,我也得以看到,他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这么淘气。”贺雨轻笑,“你别乱动,会烧到你的。”
他慢慢把火苗移了过来,随着移动火苗在他指尖轻轻颤抖,仿佛害羞一般,又像是花朵在绽放。
我盯着那火苗,又盯着他的手,缓缓伸手靠近。这次贺雨没有躲开。
我的手指距离火苗不远时,我感到了明确的热度。我又摸了摸他的手指,上面不像是有什么东西。
但是我依然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不可理解的自然现象。就像是坟地里的磷火,被人当做黄泉的鬼火一般,那只是缺少一种科学的解释而已。
贺雨见我观察够了,手指一收,火苗呼一声灭了。
这一刻我才注意到,我离他如此近。他脸上还是那种充满邪气的笑容,长长的白发被风带起,狭长的眸子正中映着我蒙头垢面的样子。
我脱口而出道:“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他嘴角的笑意拉大,像是古琴一样优雅的声音从那双薄唇中吐出,他道:“君命不可为啊。”
“你连皇帝的婚礼都敢搅,你还听他的命令?”我又问道。
贺雨摇摇头,一只手指轻轻抵在我的唇间,缓缓说道:“封后大典,不是皇帝的婚礼,而且那场典礼,是不被上天承认的。所以我不也不能让礼成。皇上,呵,那个孩子有些任性。不过有些请求,在我乐意的时候,我也是可以做到的。怎么说来着,啊,想起来了,公费旅游,还有美女作伴。”
他说着伸手搂住了我,因缺水而有些干硬的嘴唇贴着我的侧脸,又像是磨蹭又像是亲吻。
我居然没有推开他!一开始是愣住了,而后察觉出他的动作不带色情的意味,便不动了,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一个,两个都来和我玩暧昧——天,这么多人喜欢我,而我居然还连一次床单都没滚过!
整个下午,我们都坐在埃尔芬德上赶路。我依然有些头痛,但是问题不大,那片感冒药有很大功劳。
贺雨一手搂着我,宣示了所有权,就靠在我身上。他才是真的睡着了,而且我贴近了才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点烫,他在发烧。
我偷偷进了系统,换了一片退烧药,却没有机会给他——很奇怪,在贺雨靠着我以后,我敏感地有一种他才是自己人的感觉,而开始防备罗德尔成。
直到晚上,埃尔芬德停了下来。
它们背上的流民也都下去了,三五一堆,生了火烤东西吃。流民都自觉地离我们很远,我也没看清楚他们都在吃什么。
贺雨不像白天那样活跃,而有些勉强,他带我跳到平地上。
罗德尔成紧紧跟着我们,帮我们生了堆火,又烤了两个硬饼给我们。
贺雨只用贴身带的水袋喝了点水,拒绝了食物。我则饿了一整天,不管多难咬,我都尽量吃了下去。不知道再走下去,还有没有得吃呢?
罗德尔成吃完东西,走去流民那些火堆,挨个叙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总是担心地回头张望我们。
我挑了一个空隙,把手里攥得有点汗津津的药片给了贺雨。
贺雨哑然而笑,摇摇头,说道:“没用的。不用担心,明天就好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就相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