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尹姬聊得尽兴,我看赵涵也和那些妹子吵得尽兴。想来李嫔支身力斗大安六部美人是大败而归,赵涵像是打胜的将军一般回来了。
大安国的这几位关系倒是更密切了,暂时摒弃了中间的恩怨,亲热地说了一阵子话。但是花无白日红,人哪有时时好的。这几位说着说着,又想起父兄之间的恩怨,又开始唇枪舌剑。
大安国内部的纷争和赵涵没得关系,赵涵寻了个借口把人赶走了。那些少女们走了,尹姬也识趣地告别了。她总是笑嘻嘻地,苹果似地小脸蛋上挂着两个深深的笑窝。
她们都走了,赵涵也乏了。我俩一起用了膳。天色见晚,一群嬷嬷们来请,让我俩并病中的赵萤一起去洗漱。赵萤见了我,一双美目含泪,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能说出口。
赵涵直接拉着我先走了,简直是做贼心虚!
我们三个被嬷嬷们带去仔细洗濯,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还用香料泡头发,用花瓣奶液擦身,让身上带有香味。然后嬷嬷们让我们分别待在一间小屋子里。屋子不大,熏得很暖。只有一张软垫子,并无衣服和被子。冷到不冷,只是没被子和衣服挺奇怪。
晚饭只有一小块点心,点心很淡吃完了嘴里却有股清香,而且吃完了变困了,躺在垫子上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被叫起来再次洗漱打扮。早饭吃得少,而且又怕我们去厕所没给我们多少水喝。
给我化妆的嬷嬷约莫给我扑了足足一斤的粉,不但在脸上抹,脖子,肩膀,手臂,脚,有可能裸露的地方都抹了。嬷嬷一边给我化妆,还一边和我说道:“姑娘天生丽质,不用抹粉多少。老身我化妆这么多年,您这么漂亮的娘娘可是第一次见到。”
我笑笑,没说我只是陪太子读书,明天就还是个宫女了。
打扮好了,天已大亮,嬷嬷们指引着我们按照位置站好。
可怜的赵莹烧得满脸通红,还不得不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我身上的衣服少说也有十斤,上头追着宝石,珍珠之类的。现代的婚纱不过是加点亮片,撒点金粉,哪像古人这么实在,都用宝石珍珠啊。衣服坠得我肩膀都痛。
发饰就更沉了,头发一丝不能扑下来,都要盘在头顶,按品带着金冠,这东西也得有好几斤,我带着脑袋瓜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东西掉地上,再把我的脖子扭了。幸好没有盖头,只有珍珠链,不然路都看不到。
外头有礼官在高唱什么,大概是祝词,比文言文还难懂。我和赵萤扶着嬷嬷的手,先出了门,然后跪在门口。赵涵独自一步一步走出来,走上轿子。
接下来又有嬷嬷扶着我也上了轿子。
这轿子不是一般围得严实的轿子,而是镂空的。轿子的材料似石似玉,四外圈都是镂空的栅栏,只到椅子那么高,我若是身子往哪边一歪,就能摔下轿子。故此我紧紧握着扶手,
这一路都紧张,外加头冠压得头痛,衣服捂得一身汗,也没精神去看四周,只盼着早点到。
但是轿子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下了轿子,嬷嬷们赶紧拿着化妆品来给我们补妆,汗水都把我们的妆冲乱了。
补完妆,嬷嬷们又领着我们走。由于不敢转头,我也看不出都走到哪了,只能瞧见似乎走出城门,出了城。
接下来是正经的结婚仪式,我和赵莹又被要求站下。赵涵独自被带着继续往前走,大安帝君盛装站在中央等着他。两侧是文武大臣。
大安帝君伸手握住赵涵。礼官高唱:“帝后同心,天下昌和。”
文武百官一齐跪倒,齐声道:“帝后同心,天下昌和。”
我也被嬷嬷拉着跪下了,头上这十多斤的头冠,咕咚一声磕在地上。我被头被头冠匝着,也是抬不起来了,脖子生疼。但是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大概我刚才那个咕咚声音太大。
大安帝君的声音不大不小,带有威严却不似生气,“继续。”
短短的两个字,把仪式又拉了回去。
礼官继续唱礼,听着声音赵涵和大安帝君是越走越远了。
我想把头冠扶正,伸手刚一碰,头冠却整个所托,幸好我用手托住,没有出第二声咕咚。
摆脱了头冠,我悄悄抬头看去。只见这条路的尽头是近一段台阶。台阶上燃着大鼎,鼎边高台站着一名白发男子,他的衣服以白蓝色为主,和很像道服样式,可是头上戴的却不是道冠,只用玉冠固定插了一根玉簪,大半头发还散着。
高台上风甚大,他一头雪色长发,才长风中飘荡,仿佛谪仙一般。那人手中摩擦,洒下一股粉末到大鼎中。大鼎居然发出鸣钟般的脆响声,连续三声,大鼎冒出一股白烟。
那人一挥袖子,在高台上起舞,舞姿既慢又美。白烟就围绕着他或者说缠绕着他,渐渐变换成其他颜色。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烟中,看不到了,只是能看出他长袖在烟中划动,带起的涟漪,涟漪过后烟的颜色就又分出一层。
烟气渐渐变得艳丽,却听陡然一声尖啸,又仿佛闷雷一般的响声。大安帝君和赵涵此时正走上台阶,站在鼎前。这声响想来是不对的,大安帝君明显停下了脚步。
烟气陡然散去,男子舞却未尽,还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这个动作,恰好转向我。因台下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只我一个抬着头,我俩的目光正撞到一起。隔着那么远,我就确定,他一眼就望见我了。
我也瞧见他的脸,真乃是绝代风华,举世无双。他嘴角充满邪气的一扬,然后跳下高台去和大安帝君讲话。
他声音不大,台下的人皆听不到。但是却听大安帝君道:“不!按我说的做。”
那男子颔首,走到鼎前又扔下一团东西。大鼎嗡一声,冒出一股黑烟。
而后男子径自走下台阶,向外走去。
大安帝君几乎是暴怒,吼道:“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