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大伙已经早早的睡去,但是刘已还没有睡意。白天二当家的讲述,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哎,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刘已坐起身来,恨恨的说到。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一向不爱读书,也不爱听自己叨叨,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次肯定是闯了大祸。
一旦修真者真的杀来,他们这些凡人是根本不可能阻止和逃掉的。
“不行,我得去找大当家的,我要劝大伙赶快离开这里!”刘已披上外衣,起身走出了屋外。
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月光,只有几颗暗淡的星。借着山寨里昏暗的灯火,刘已缓缓走向了山寨了的大堂。
那大堂是山寨里众头目议事的地方。此刻,大堂内还灯火辉煌,一个个头目还在喝酒谈笑。
“四弟,没说的,二哥佩服你!”李江端起酒碗,对着刘忆阳敬到。
“二哥说笑了,小弟有今天,多亏各位大哥的照顾,来,大家一起饮了这碗。”刘忆阳也端起了酒碗,对着众头目回敬到。
“来来来,喝!”众头目纷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兄弟们,我打算这几日就把今天收获的货物卖掉,你们谁辛苦一下,去丹阳城里联系一个可靠的买家,也好早些出手!”葛泰问到。
“大哥你不必着急,我明日就下山,去丹阳城寻找一个可靠的买主!”一名山贼站起身自荐到。
“好,那就辛苦九弟了!”葛泰高兴的冲那山贼抱了抱拳。
“分内之事,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那山贼客气的说到。
“当家的,都还没有歇息啊!”刘已扶着墙根,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体弱多病的他,走几步路就累得不行。
“大叔,这么晚还不休息啊,来,大伙敬您一杯。”葛泰率先站起来,端着一碗酒,迎向刘已。
“酒就不喝了。”刘已干咳了两声,在两个山贼的搀扶下进了堂内。
“大当家的,我想问问,您觉得我说话可信不可信?”刘已盯着葛泰问到。
葛泰觉得有点疑惑,他不明白刘已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不过刘已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大叔,你说话当然可信啦!”葛泰肯定到。
“爹,你是不是又老糊涂了,赶快回家睡觉去吧。”刘忆阳试着去搀扶起刘已,却被刘已一把推开。
“傻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刘已恨恨的说到,这句话让众人傻了眼,刘忆阳怎么闯大祸了呢?
“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杀的是修真者,他的师兄弟肯定会来报仇的。我劝大家伙,赶紧,各奔东西吧,这灰熊岭,是待不下去了!”刘已说得斩钉截铁。一向瘦弱的他,语气从没有过这般强有力。
“爹,你又再胡咧咧什么,快,回去睡觉。哪来的什么修真者!”刘忆阳一手搀起刘已就往外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修真者的传闻,他只当刘已的这番话是胡话罢了。
“听我的,大当家的,赶紧带着大家逃吧!”刘已挣扎着说到。
“刘大叔今天是怎么了,他还没有老才对呀!”看着刘忆阳将刘已带出堂外,一名山贼笑道。
“哈哈,我想是经常生病,所以脑子也不好使了吧。来来来,兄弟们吃酒!”另一名山贼附和到。
从没有听说过修真者他们,自然不会把刘已的话当真。
漫漫长夜,难以入眠。
“叔,你在干嘛?”刘玄阳刚刚睡醒,就见刘已在屋内踱来踱去,一脸的不安与忧愁。
“没什么,没什么”刘已强颜笑到。整整一个夜晚,他都没有睡意,他心里越想越不安。
“不行,刘家不能就此断了后。”刘已心中下定了决心,就算刘忆阳不信自己的话,不愿意离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刘玄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玄阳啊,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刘已说完,立刻收拾起了衣物。
屋内本没有多少东西,刘已仅仅挑出了几件衣服,简单的包裹了一下,就带着刘玄阳要出门。
“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刘玄阳疑惑的问到。在灰熊岭生活了三四年,他已经把这里当做了他的家,除了这灰熊岭,刘玄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爹,你这是要去哪?”就在这时,刘忆阳刚好回到了屋内。
“正好,你回来了,你听爹的话,赶紧和我一起去逃命吧!”刘已乞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爹,你说什么啊,逃什么命啊,我们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刘忆阳不明白刘已的意思。
“你个傻小子,你闯大祸了啊,那修真者,肯定会来报复的,你就听爹的话,赶紧跟我走吧!”刘已急得干咳了起来。
“哎呀,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什么修真者修真者,烦人!”刘忆阳一脸的不耐烦,直接转身离开了木屋。
“孽子啊!孽子!”刘已止不住一阵干咳。刘玄阳连忙给他端来了一碗茶水。
待刘已稍稍好了一些,刘玄阳窃窃的问到,“叔叔,你说修真者,是修真者要来我们这里?”刘玄阳刚才听到刘已提到了修真者,对修真者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的他,心里不禁满怀期待。
“玄阳,我们走。”刘已没有理会刘玄阳的疑问,直接牵起他的手,带着包袱,正要离开了屋子。
然而就在此刻,“轰”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摇晃了起来,叔侄二人所在的木屋不甚结实,猛地摇晃了几下,掉下许多灰尘来。
屋外传出一阵慌乱的喊叫声,整个山寨像炸了锅一样。
“糟了!”刘已心里明白,肯定是修真者来了。
“玄阳,你在这里躲好了,千万不要出来,听话啊,叔父待会就来接你。”刘已猛地推开一个木柜,一把把刘玄阳推进了木柜后面的暗格内。那暗格原是屋子的一角,修建木屋时因为匠人的大意,让这墙角比其他的角落突出了一大块地方,后来刘已在这里摆上了一个木柜,正好形成了一个暗格。
“听话啊,玄阳,千万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来,一会儿叔父就来接你!”刘已叮嘱到,随手将把木柜搬回了原位。
四周一下子一片黑暗。
刘玄阳窃窃的蜷缩在暗格中,他不知道叔叔是哪来的力气,竟能推开这么沉重的木柜。回想着刚才满是灰尘的屋子和满脸焦急的叔叔,他的心脏不由猛烈的跳动起来。
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是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厮杀声,哀嚎声。
刘玄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心里似乎想到了,山寨里出大事了,他不敢想象外面到底会死多少人,鲜血会流多远。
他的脑海里猛地想起以前,那次他和山寨的几个小伙伴,偷偷的去山寨附近的一处悬崖处玩耍,有个小伙伴,刘玄阳记得他叫做二虎,他是山寨里面打架最厉害的几个小孩之一,刘玄阳还记得二虎欠他几个地瓜。
那次,大家在悬崖边上玩耍,不知道是谁提议要比赛谁最勇敢。于是大家就比赛谁敢在悬崖边上的那颗松树上爬得最高。
二虎的胆子一向很大,不等大家赞同,他就爬了上去,二虎爬啊爬啊,很快就到了树的最高处。孩子们纷纷拍手称赞,二虎也在树上做起了鬼脸,得意的笑着。
然而就在二虎下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二虎抓在手中的树枝竟突然断裂,二虎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直接掉到了悬崖下。
大人们在悬崖下找了两天,才找到二虎的尸体。刘玄阳也在寻找的人群中,当二虎的尸体找到的时候,刘忆阳让他躲在人群的最后面,让他千万不要去看。但是刘玄阳还是偷偷的挤进了人群。
他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他看见满地都是干枯的鲜血,二虎的骨头,肠子,都露在外面,满身都是暗红色的碎肉。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尸体。
刘玄阳并没有哭,但是他很久不敢一个人睡觉。以前父亲、母亲、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那一幕,一次次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刘玄阳猛地一颤,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忘了这一幕,为何此刻,这一幕会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刘玄阳感觉自己的双眼似乎有些发黑,脑袋里一阵眩晕,这一幕怎么会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
“轰”,木屋又是一阵巨大的晃动,刘玄阳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细小的灰尘被他吸进了胃里,很难受。他很想咳嗽,很想痛痛快快的呼吸,他觉着自己这样捂住嘴似乎也是要死去的,不如把手发开,好好地呼吸一次,可是他不敢,真的不敢。
“哈哈!”屋顶上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刘玄阳听得真切,他轻轻的把头向上扬了扬,周围依旧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刘玄阳觉着自己看见了,一个白衣的青年,手里握着一柄长剑,染满了鲜血,一脸的疯狂与得意。
“修真者?”刘玄阳不由吃惊的说到!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向往还是憎恨,是期望还是畏惧!
“恩,这里还有个小畜生!”那青年低下头了,刘玄阳感觉自己和那青年四目相对,糟了,他发现自己了。刘玄阳猛地闭上了双眼。
“哼,去死!”那青年猛地挥动手中的长剑。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径直落下,木屋瞬间坍塌。
“啊!”刘玄阳不由惨叫了一声。他双眼一黑,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