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本想上前解救露西,却被樊超一把拉住了。他凑到阿龙的耳边小声说:“别冲动,他们都在火头上呢,露西被抓起来并不是坏事,如果再出人命她就能摆脱嫌疑了。”
阿龙很不情愿的被樊超拉回了船舱的卧室,刚关上门,他便大发脾气道:“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还算男人吗?”
“算呀,而且还是一等的男人。”
“哼,只会对自己人动手,看到外人便怂了,还说我是熊包呢?”
樊超没理会他的讽刺,而是坐到了床上翘起二郎腿道:“男人分四等,无勇无谋是末等;有勇无谋是三等;有谋无勇是二等,这一等嘛,当然是有勇有谋了。我们先来分析分析,到底二副和露西谁是清白的,然后再……”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露西了,我们在一起那么久还不清楚吗?”
“你是清楚,我却不是。以前的事我暂时想不起来,所以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会从他们俩的话上找出漏洞,再得出结论来。”
阿龙哼了下没搭茬,樊超继续道:“从露西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似地便能看出刚才的暴雨下的有多大,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从甲板上想要看清驾驶舱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她也只说看到二副走进驾驶舱后命案才发生,等她赶到那里早不见凶手的踪影了,这是无法直接定罪二副的,谁能保证驾驶舱里没藏着别的人?再说二副身上一滴血都没有,难道他之前穿了雨衣、雨靴、手套?如果真准备的这么充分,露西为何没看到这些,所以二副只能算是嫌疑人而已。在说露西,她双臂上的血迹自称是大副抓住她造成的,可现在死无对证无法支持她的观点,所以我觉得在没找到确凿证据之前,先把二副跟露西关起来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露西是凶手那她为何要跑下去喊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有一种罪犯会假装成目击者呼喊求救的,甚至有的还会跑去报警。二副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船上的人没偏袒二副而冤枉露西已经算很公正了。”
“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二副和露西各占百分之五十嫌疑吗?”
樊超沉默了一会,接着道:“我觉得他俩都不是凶手。”
“什么,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你也觉得是哪个渔民吗?”
“什么渔民?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像你那样乱猜一通的,到头来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等着再有人死好洗脱露西的嫌疑?”
“我倒希望再死几个,要不然露西可能会被关到轮船靠岸而被警方带走。”
“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竟瞎耽误工夫。”阿龙气的摔门走出了樊超的卧室,他来到走廊一眼看到了那两名水手还倚在墙边监视着自己呢。阿龙肚子里的火没出撒,全发泄在二人的身上,他大骂了一句巴嘎,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刚关上门,外面便传来了砸门的动静,为了一心抓到凶手解救露西,阿龙没出去逞强,等砸了一阵儿外面才消停下来。
水手长和大管轮从甲板上下来开了个紧急会议,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式,他二人交换了些意见。
“如果二副和那女的其中有一个真是凶手的话,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死了。可万一他俩都不是凶手,接下来还会有人遇害的,我们应该提高警惕,避免船员单独行动,两人以上才安全。”水手长道。
“二副是凶手打死我也不信,我们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了,他跟船上的人关系搞的不错,特别是领导层的,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和倾向。那个女的可说不准,包括其他俩男的,社长当初要是让警察把他们抓走了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大管轮捶着桌子说。
“目前我们抓了那个女的,剩下两个男的我又派人看住他们了,希望不会再有人死了。机舱里人员不多,你可要多加小心,最好别让其他的人进入,只留自己的人。”水手长提醒道。
“你放心吧,我藏着家伙呢,本来是为了对付海盗的,没想到却用在这上了。那个凶手除非不来,他要敢踏入机舱半步,我的子弹绝不会白白浪费的。”
二人又相互嘱咐了几句便各自分头忙活去了,大管轮下到船尾部的机舱去了,水手长领着几名水手在船舱里巡逻了几个来回。上面的驾驶舱清理完毕,只剩下三副在掌舵和维修仪器的电机员,他俩把门锁上并用铁棍插住以防再有人袭击。
船上安静了一个钟头,在大家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时,外面的天气又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狂风夹杂着暴雨又来光顾了,这一次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但是否预示着不好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呢?果不然,船舱里突然响起了枪声,把似睡非睡的阿龙惊醒了。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便往外跑,可拉了几下门居然没打开。
“坏了,我的门不会是被凶手锁死了吧?”阿龙急的一脚瞪在墙上身体使劲往后倾斜,嘭的声,门终于打开了。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两名监视他的水手倒在了地上。他赶紧来到樊超的卧室前,发现门虚掩着,里面的人已不见了。
“露西有危险!”阿龙意识到凶手可能会对她下毒手,马上往关押她的房间跑去,当来到门前发现四名水手正拿着铁棍紧张的不行了,阿龙忙用英语问:“凶手呢?凶手呢?”
其中一名水手似乎能听懂,他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回道:“枪声是从船尾发出的。”
阿龙这才明白大管轮出事了,他扭头往机舱跑去,一名水手从后面跟了上来被他劝住了:“回去看好你的犯人,不准离开!”那么水手本来挺害怕,经他这么一喝斥,战战兢兢的点了下头又跑了回去。
当阿龙下到船尾,来到机舱休息室门口时,先看见了二管轮中枪倒在屋外,屋里的大管轮右手握枪,脖子上的鲜血一直流到了他坐着的椅子上,而樊超竟然出现在休息室里。
“俩人都死了,从现场分析是凶手用刀割了大管轮的喉咙,接着大管轮开枪打死了二管轮。”樊超抱着肩膀道。
“你看到凶手了吗?”
“我在卧室里刚听到枪声就跑来了,前后都没用上一分钟,居然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过,大管轮临死前说了句话:凶手是二管。”
“二管轮!!!之前是二副,现在又换成二管轮了?”阿龙脑子完全乱了。
这时,水手长领着一帮人赶到了机舱的休息室,“二管,大管,你们醒醒呀!醒醒呀!”
“他俩都死了,凶手也跑了。”樊超依然抱着肩膀。
水手长并不相信樊超的话,他质疑道:“我一路上没见到可疑的人,凶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走,除非他仍在原地。”
“你有我们俩人快吗?我都没发现凶手你当然不会看到了。”樊超不屑一顾道。
“他是把你当凶手了。”阿龙从水手长的眼神和语气中猜到。
“别想栽赃我,我可连碰都没碰他俩一下,就是怕被人讹上。”樊超瞅着外面的众船员道。
水手长没在说话,他从大管轮手中拿过手枪退出了休息室,道:“我早该听大管的话把你们仨都给抓起来,可惜我太仁慈了,现在你们俩都给我乖乖的举起手准备接受审判吧。”说罢,他用枪口对准了屋里的二人。
“看来不光把我当成凶手,你也没跑了。”樊超无奈的举起了手说。
啊——啊——啊——突然,从机舱的上面传来了三声惨叫。
“不好,凶手趁我们下来去上面杀人了!”阿龙惊道。
“还等什么,上面有你们的船员!”樊超厉声道。
“先放过你们,等一会再说。”水手长收起枪领着大伙往上跑去,阿龙和樊超也离开休息室跟了过去。
众人赶到关押二副和露西的门前,发现四名水手倒下了三名,剩下一名坐在地上靠着墙捂着流血的腹部哀嚎着。
“你看到凶手了吗,他跑哪儿去了?”水手长急道。
“凶手,凶手是那个渔民,他,他挟持着二副往上面跑了。”
“来人,把他送去医生那儿,剩下的人抄家伙跟我上甲板。”水手长命令道。
樊超也随着众人去了,阿龙担心露西的安危,他从倒地身亡的水手身上翻出钥匙、打开房门、救出露西后,俩人也上了甲板。
来到甲板上,驾驶舱的三副和电机员都安然无恙,凶手挟持着二副却不知了去向。天空的雨越下越小,风倒是越刮越大起来,水手长吩咐搜查甲板的所有地方,不一会儿有人便发现二副在救生艇一侧的船舷栏杆处瑟瑟发抖。
水手长赶紧跑过去问道:“二副,你没事吧,凶手去哪儿了?”
二副目光呆滞,浑身哆嗦着一句话没说,只是用手朝货轮的远处指了指。
“不好,救生艇不见了,只剩下苫布、绳索和支架了!”一名水手惊道。
“快把探照灯打开,对准船舷的前方。”水手长连忙喊道。
一束超大的强光射向了黑暗的大海里,在左右晃动了一段时间,终于在光亮的尽头发现了一艘救生艇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若隐若现。
“水手长,掉转船头追吧。”
“我也想抓到这个该死的凶手,但船大难掉头,再加上黑夜视线不好,浪头又大,我估计他逃不了多远也会翻船送命的。”
“那死去的人岂不是很冤?”
“我无力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只能保证活着的人别再有危险。来人,把他们三个全绑起来!”
阿龙看到那名渔民畏罪潜逃了,还在得意自己的推断很神呢,不料却成为了凶手的替罪羊。他一边挣扎一边道:“既然凶手都查出来了,为何还要绑我们?”
水手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说:“不排除渔民还有其他的帮手,你们三个嫌疑最大,要是安全抵达了目的地自然会放了你们。在此之前,只有先委屈三位了。”
樊超和阿龙是头一次被绑,可怜的是露西刚松了松筋骨又二次遭了罪。为了怕三人逃脱,水手长把他们关在了船舱里铁门最厚的那间屋,并且在外面加上了两道重锁还安排了四个水手手持铁棍轮流看守。
当听到外面锁头上锁的声音,樊超运足了气,用力挣断了绳索,接着帮阿龙和露西也松了绑。
阿龙刚解脱了束缚便上前猛踹铁门,引的外面的水手用铁棍回应,一时间屋里被震的嗡嗡作响。
“你消停点吧,还嫌不够受罪吗?”樊超一屁股坐在地上说。
“你之前打露西不是挺能耐的嘛,为何在他们面前却像个缩头乌龟不敢反抗了?”阿龙讽刺道。
樊超白了他一眼,说:“你就是个三等男人,有勇无谋。货轮上只有一艘救生艇被渔民开走了,我们即使打倒了船上所有的人也无法逃走,到时候还会顶着杀人凶手的罪名,不如在这里等着安全靠岸后再重获自由。”
露西冷笑道:“我不信他们会放了我们,既然凶手渔民逃了,只好拿我们仨顶罪了。”
樊超忽然眼睛一亮,对露西说:“你虽然是个女人可比他强多了,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了我们,所以我们要养精蓄锐等船靠岸后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再逃之夭夭。”
阿龙没好气的道:“他们要是提前下手加害我们呢?”
露西和樊超一起向他瞪去,异口同声:“乌鸦嘴。”
阿龙委屈的继续道:“我也是往最坏的地方打算,你俩干嘛冲我瞪眼呀?”
“我估计,他们暂时还不敢对我们下毒手,因为船上是否真正安全了谁也说不定。”樊超道。
“你的意思是船上还有渔民的帮凶不成?”露西问。
“你现在还坚信看到的是二副杀了大副吗?”樊超反问道。
“我……”
“也许打晕二副的正是渔民,然后他乔装成二副进的驾驶舱动的手。”阿龙仍旧坚信渔民是真正的凶手。
“二副这件事先放下,我们再来看看大管轮死之前说的那句话——二管是凶手。照他的话来分析有两种可能:一、二管杀了轮机长、船长、社长和大副;二、二管杀了大管轮。你俩倾向于哪种?”樊超继续提问。
露西先答道:“大管轮没死之前并没有怀疑二管半点迹象,当他脖子上被割了一刀后才说的那句话,所以我倾向于大管轮说二管是杀他的凶手。”
“厉害!分析的跟我一样。阿龙,你肯定认为大管轮是诬陷二管的吧?”樊超当了一回他的代表。
“我……我有点晕船。”阿龙假装晃了下身体。
“你不是晕船,你是被这连环杀人案搞晕的。别说是你,连船员们甚至我和露西都云里雾里呢。”樊超说完叹了口气。
“没错,船上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法证明是一个凶手所为,莫非凶手真的不只一个?”露西猜道。
“大管轮如果被二管割了喉咙,当然会自卫用枪还击,可现场却没留下凶器,偏偏看守露西的一名幸存水手近距离目睹了渔民杀人,而那三名死去的水手身上的伤口和大副、大管轮的极其相似,可为何他俩临死前指证的却是二副和二管呢?我真的快崩溃了。”樊超捂着头干脆躺在了地上,“哎哟!好疼。”
“你没事吧樊超?!”露西关心道。
“没事,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要是恢复了记忆,保证能破了船上的连环杀人案。”
“那咱俩干脆什么也别干了,等着樊超恢复记忆得了。”阿龙丧气道。
从他的语气露西听出些不满的意思,她忙解释说:“阿龙,谁也没否认你的功劳,你一开始便推测那个渔民有问题,果然被你猜中了,要是早一点对他采取控制兴许不会死那么多人。”
这几句话非常及时,让阿龙将要熄灭的侦探之火重新燃烧了起来,可樊超的很多提问又该给出一个怎样的合理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