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正是黑泽,他嘴里嘟囔了句去死吧,将要扣动扳机。樊超满地打滚除了是想麻痹敌人外,还趁机捡了几块碎玻璃当暗器,他赶在对方开枪之前的一刹那,利用翻身之际甩了出去。
如果来人只是个会用枪的杀手,肯定躲不过这几块碎玻璃,但黑泽却还是个功夫高手,在剑道里你的躲闪比别人的出招还快,想败都很难。
樊超的暗器虽被黑泽轻易的躲过了,但也影响了手枪的准确度,使得二人均为受伤。樊超见一击不中,忙用脚扫向对方的双腿,黑泽的下盘还真是他的软肋,他刚跳起要避开,樊超忽然变招脚伸向了空中勾住了他的腿。黑泽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樊超猛的扑过去想躲他手中的枪,可是对方却把手枪握的死死的根本不肯撒手,而且还对着樊超扣动了扳机。幸好樊超反应神速,把头往旁边一歪,子弹都擦着耳边射到了天花板上。
为了夺枪,二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扭来扭去的身体竟然在地上转了360度整整一圈,天花板上的弹孔也被打出了个环形,碰巧上面还有个吊扇,由于承受不了重力直接掉了下来。樊超听到棚顶传来怪声,急忙松开手向右边滚去,黑泽也及时往左边躲开。
吊扇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震的二人耳朵嗡嗡作响,黑泽居然还没忘记开枪,咔咔咔,从这个声音来判断枪已经没子弹了。樊超露出了笑容,他迅速爬起抓着吊扇便朝对方抡去,屋里能抵挡的东西都被搬去堵门了,黑泽赤手空拳只能节节败退。
樊超把对方逼到了墙角后没继续进攻,他朝身后大声道:“你们快出来,从窗口跳出去。”
幸子、福子、渡边有智得到信号陆续从卫生间出来,当看见被逼到墙角那个满脸冷酷、一身黑衣的杀手时,个个不寒而栗。黑泽看着对方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逐个溜走,他气的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当樊超用目光送走了最后出去的幸子时,稍微分了点神,被黑泽冷不防用脚踹掉了手中的吊扇,接着来了个饿虎扑食。樊超被扑倒后不巧被一块碎玻璃刺中了后脑,他刚推开对方翻身想用手去拔碎玻璃,黑泽又扑了过来从后面使右臂锁住了樊超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往后拉自己的右胳膊,想要活活勒死他。
无论樊超用拳头、胳膊肘怎样捶打身后的黑泽都无法令对方松开勒紧的右臂,面临窒息的危险,樊超只能硬掰黑泽的胳膊了。论力气,樊超还是胜过孤注一掷要置他于死地的黑泽。渐渐的勒紧的胳膊开始松动了,黑泽眼看对方要挣脱,忽然想到了一招,用牙齿咬住了樊超脑后那块突出的碎玻璃往里扎去。
樊超顿时感到一阵巨疼,他发疯似地带着黑泽满地打滚,不一会儿功夫,他的前胸和黑泽的后背都被碎玻璃扎的鲜血淋淋。换做一般人早松开勒紧的手臂自救了,可黑泽丝毫没松劲,只要能勒死对方,自己宁愿忍受一切屈辱和疼痛。渐渐的,樊超的滚动开始慢下来,到最后变的一动不动。黑泽顶着满头大汗露出了一丝微笑,当他松开勒紧对方的脖子后,由于长时间用力过猛导致两臂暂时失去了知觉,他躺在地上忍受着背部的疼痛,自言自语道:“老师,我终于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
黑泽的老师不知听没听见,可身旁的樊超却听见了。他虽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还是礼貌的回了一句:“巴嘎,老子还没死呢!”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在地上挥舞着右拳向旁边的黑泽砸去。第一拳命中了对方的面部,打落的一颗门牙被黑泽吞下了肚;第二拳命中了对方为了防卫而慌忙中举起的左臂。樊超的力量是很大,可对方的左臂早已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所以黑泽并没有翻身闪开,而是一口气挡了十几下拳头的进攻。
樊超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要命的对手,明明已听到对方的胳膊发出了咔嚓声,料想不是骨折也是脱臼,可他居然连喊叫都没发出(可能还在麻木中),看来这个人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亡命杀手了!
此时,从外面传来了警笛声,估计是小旅馆的人报的警。樊超一心要跑,不敢再战了,他伸右手把露在外面一丁点的碎玻璃从脑后拔了出来,捂着伤口爬起,从屋里一楼的窗户跳了出去。黑泽也想起身追出去,但一只胳膊使不上劲了,另一只还没恢复知觉,只能凭借腰部的力量先坐起,接着再靠两腿勉强的站了起来,只见他怒吼了一声,仅用双脚便跃出了窗外。
樊超的后脑在右手的疗伤下总算不流血了,但脑子里似乎受到了损伤,他感觉眼前的景象变的模糊起来。
“樊超君,我们在这儿!大哥快上这边的车!”
樊超隐约看到对面的公路上有一辆双排座的厢式货车,里面有人正朝他挥手,他没多想,以飞快的速度跑了过去钻进了车的后排。
“为什么开这么大的车,既跑不快也容易被发现?”樊超问道。
幸子一边启动了车一边说:“我的丰田霸道的四个轮子都瘪了,肯定是那个杀手干的。我看到厢货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下去撒尿了,这才不得已打晕了他……对了,那个杀手被你搞定了吗?”
“不知道,他太难对付了,我差一点被他搞定!”
“大哥你的胸前有块玻璃!”话音刚落,福子伸手拔出了一块。
“啊——疼死我了!你不能轻点吗?”樊超用右手赶紧堵住了流血的地方。
“哦,我会小心的。”福子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她把手又放在樊超胸前的第二块碎玻璃上,因为力道太轻怎么也拔不出来,急中生智的她居然捏着碎玻璃上下左右的晃动起来。
“啊——这回比刚才还疼,你还是快点拔吧,我受不了了。”
福子费了半天功夫在他胸前一共拔出了七八块碎玻璃,樊超右手忙的都堵不过来了,鲜血像地鼠一样,捂住这边那边又冒出来。等血完全止住后,他筋疲力尽加失血过多再加后脑受伤,慢慢的闭上了眼。
“大哥你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福子,你别吵,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大姐你不懂,电影里经常演的是男主角一受伤就想睡觉,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这时,女主角在一旁为了使男主角保持清醒,便跟他说了很多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你跟樊超君才认识多久,有过以前发生的事吗?”
“大姐我当然没有,可是你有呀,你快跟大哥说说话,让他别睡了。”
幸子这边聚精会神的开车,那边还要分神跟福子这种想法单纯的人做解释,她连忙求助说:“爸爸,你这个专家、教授怎么也不开口说句话呀?”
渡边有智从樊超刚上车便在后视镜里一只瞅着他,当听到女儿的求助才脱口道:“福子,你别担心,这小子没大碍,他是在利用睡觉来自我修复呢。老板要是见到这个人,也会对自己的作品萨基摇头、叹气的。套用宗教信徒的话来说,他身上的神迹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不知他因何拥有了这种能力,这会是人类历史上飞跃性的进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他!”
此刻,幸子要不是在开车肯定会彻底崩溃的,一辆逃亡的汽车里,一个昏厥的;一个天真的;一个疯狂的,她载着这三个“奇葩”飞驰在通往神户的公路上。
黑泽跑到自己的车前刚要打开车门,一辆警车赶到了,车里的警察因为看到了他后背受伤流血且上面还有许多碎玻璃,故而想下车盘问盘问他。
“把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过身。”一位警察掏出手枪对准他道。
黑泽的左臂脱臼无法抬起,只能把稍微恢复点的右臂举了下。
“是两只手,别耍花样!”
“对不起,我的左臂受伤了,没法抬起来。”
“你是怎么弄伤的?”
“在前面的小旅店里遇到劫匪了,我侥幸逃了出来。”
“这么说是你报的警了?”
黑泽迟疑了会儿,道:“没错,你还是赶快进去看看吧,别让坏人跑了。”
那个警察收起了枪,对车里的另一个警察说:“我先去那边瞧瞧,你赶快呼叫增援。”然后又对着黑泽道:“你待在原地别动,一会儿给你录口供。”说完,便朝小旅馆的方向跑去。
黑泽见支走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就好对付了。他打开车门想要拿点东西,警车内的警察连忙冲他喊话道:“别动,没让你走呢!”
黑泽似乎没听见,当他转过身时手里已经多出了把长度近一米的太刀来。车里的警察手拿对讲器正准备呼叫支援,突然看到对方持刀奔自己而来,吓的扔掉了对讲器就去拔枪,当刚掏出来还没瞄准呢,黑泽将太刀穿过挡风玻璃直接刺进了对方的胸口。那个警察低头看看刀,再抬头看看他,一句话没说便咽气了。黑泽猛的抽回刀,夹在左臂腋下,让衣服擦干净刀上的血后入了鞘。他走回自己的车里刚发动着了,前方一个男子跑到了警车边,大喊着要报警。
黑泽打开车窗问:“你为什么报警?”
男子回道:“我下车撒尿时被人从后面打晕了,等醒来发现我的厢式货车不见了。”
黑泽微笑了下又问:“你知道偷你车的人往哪儿去了吗?”
男子接着道:“从车轮的印迹看是往神户的方向去了。”
黑泽听完后,把右手放在左臂上用力向上一推,只听咔嚓一声,脱臼的部位立刻复原了。他朝那个男子招了下手示意他过来,那男子看到警察在车里像是睡着了根本不理自己,便鬼使神差的向黑泽走去。
“你有什么事,你是便衣吗?”
“我可以替你追回被偷的车。”
那男子顿时高兴的刚说了句谢谢,忽觉脖子被对方的左手掐住了,他惊吓的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黑泽用一只手扭断了脖子。
“看来胳膊没有多大问题了,我帮你追车,你好好睡吧。”黑泽自言自语完,开车朝神户方向驶去。
天渐渐的黑了,尽管幸子把厢货的油门踩到底也没超过一百迈,不知是这个车太破旧了,还是车上的货物拉的太重了?其他三个“奇葩”,两个睡着了,剩下的一个目光依然落在樊超的身上。
“爸爸,你盯着后视镜看了大半天了,不累吗?要不然休息一下吧,等到了安全地方我通知你。”
“幸子,你真有眼光,要不是你交了那个小子当朋友,别说现在了,当初我根本都无法从程教授的实验室里活着出来。”
“那当然了,你女儿我看人的眼光最准了,这可随我妈。”
渡边有智听完女儿的这句话,目光终于离开了后视镜,并且眼睛还失去了光采。他略有些生气的说:“不要再提她,永远都不要提她。”
“为什么?你们分开都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忘了过去的怨恨吗?”
“你没结婚是体会不到那种感受的,在这个家最需要她的时候不辞而别,还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吗?”
“那只能说明你们当初根本不应该结婚生下我。”
“是,我们俩的家庭、背景、文化都不相匹配,要不是她青春叛逆,我年少风流,这个悲剧是不会发生的。”
“够了爸爸,既然已成事实为什么不能各自祝福对方过的幸福呢?”
渡边有智看了一眼表情冰冷的女儿,苦笑道:“你跟你的母亲真像,外表、性格,连说话的口吻都一摸一样。我知道你跟她见过很多次面了,你格斗的功夫都是她教的。现在你也大了,想去跟她一块生活我不会阻拦,反正我早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他的声音越说越沙哑,到最后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爸爸,对不起,我不该在您面前提妈妈,我知道您是因爱生恨的,您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我不会离开您的,您含辛茹苦的养育我二十多年,这辈子我都报答不完。其实,妈妈曾经说过,她这辈子不后悔嫁给您,当年您的才华满东京,为了能留下来跟妈妈结婚都放弃了去外国深造的机会。只是,只是有的人摆脱不了命运的纠缠,才会被命运拖着走。”
“幸子,是你妈妈亲口跟你说的这些话,还是你为了安慰我而故意编造的?”此时,渡边有智的眼神又放出了光彩。
幸子刚要回答,突然感到车后被剧烈的撞击了下,这一下力气很大,不但把厢货撞到了逆行的车道,还惊醒了熟睡中的樊超跟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