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人影从衣柜里窜出朝屋外跑去,樊超反应快随后便追了出去。这个人从背后看虽然骨瘦如柴,但腿脚却很快,顷刻间便跑到了工厂外,眼见要钻进门口的汽车里。他快,樊超比他更快,就在那人刚打开车门时,樊超已追到跟前并抱住了对方的腰,那人死死拽住车门不撒手,怎奈力气太小,最后居然被樊超一只胳膊夹住腰带回到了工厂的屋子里。
“哟呵!你竟然还是东亚人。快说,你是谁,来这干什么?”阿龙当起了警察询问道。
此人不单身材瘦小,长的还獐头鼠目的,他坐在地上竟一言不发。
“他听不懂你的话,估计不是中国华侨,兴许是日本人。”樊超觉得此人像是渡边教授在海外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似地。
狄安娜连忙用俄语对那人说了几句,那人依然沉默是金。她奇怪道:“不可能,就算是外来移民也应该会说几句俄语,可这人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似地?”
阿龙明白了,那人玩的是无声的抗议。他脑筋一转,笑道:“我看是天气太热了,这里又闷,所以你才不愿意说话的。”说着,阿龙在屋里墙壁上寻找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个开关,当他按下时,房顶的吊扇徐徐的转动了起来,顿时屋里凉爽了许多。他接着道:“怎样,舒服了吧?”
那人瞅了阿龙一眼,轻蔑的笑了声,便没有了下文。
“哟呵,这还嫌热!那好,让我兄弟帮你一把,让你离吊扇近一点。”阿龙说完冲着樊超使了个眼色。
樊超立刻心领神会了,他上前双手抓住那人的衣领硬生生从地上举了起来,而且越举越高。
“怎样呀,够不够凉快,我还可以让你再接近吊扇些。”
“别别,脑袋会被削掉的!好汉息怒,我说。”
樊超笑着松开两手,那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他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说道:“我叫马淦,因为长的瘦,大家都叫我麻杆儿。早上被你们抓走的是我一哥们儿,我只是来取回我存放在他这里的东西,我可没参与制作假护照,你们千万别把我遣送回国,要是让国内的债主看见了会砍死我的。”
“完了,我们的钱跟护照都打了水漂,这下哪儿也去不了了。”露西无意中透露出仨人的真实身份。
“原来你们不是国际刑警,而是想办假护照跑路的人呀!这给我吓的,内裤都湿透了。”麻杆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找了个椅子坐下,用手直扇风。
阿龙气的瞪了一眼露西,然后凑到了他的跟前道:“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遇到了点麻烦,你来的比我们早,不知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个办理假护照的。”
麻杆儿根本没拿正眼瞧他,而是伸出了一只手,说:“无论在哪儿,只要有钱就好办事,这辛苦费是不能省的,看在你我都是同胞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拿400美金吧。”
樊超刚想说我们的钱全都给了那个办假护照的人了,可阿龙却抢先开口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再帮我们找到一个办假护照的,到时一定少不了你那份。”
哈哈哈,麻杆儿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但瞬间又收住了。他说:“你忽悠谁呢?爷在国内的时候专门是忽悠别人的,你这些都是爷玩剩下的了,不见钱你休想从爷嘴里……哎哟!你这是干什么?”
樊超本来赔了钱没拿到护照挺窝火的,见麻杆儿一口一个爷的称呼自己,立刻火焰往上窜了三丈。他伸手再次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又举了起来,“天气太热了,我给你剃剃头吧。”
高速旋转的电扇在麻杆儿的耳边嗡嗡作响,他似乎感觉到头发已经被触碰到了。
“大侠、英雄,快撒手,我不要好处费了,随时可以领你们过去。”
樊超双手撒开,扑通一声,他二次摔了下来。麻杆儿忍着双倍的疼痛说:“我的那份儿你们不给就不给了,在别人的地盘上求人办事制作假护照的钱总得给吧?哪怕你再厉害,人家可是有枪的,这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
樊超觉得说的有理,他看看阿龙,阿龙瞅瞅狄安娜,狄安娜无奈的掏出手机拨打了瓦西里的电话,可偏偏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她接着又拨打了旅行社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瓦西里今天早上出差到莫斯科去了,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要不在提款机上想想办法?”露西说了句只有樊超和阿龙明白的话。
“不行,空城计只能唱一次,连续用两次唯恐把警察招来。”樊超极度反感用这种违法行为。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麻杆儿见他们不言语了,便忍痛站起来说:“各位豪杰,要不你们先等着你们的朋友,我去看下跌打大夫,有事儿朋友圈支吾一声就行。”说完,一瘸一拐的想从屋里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阿龙一把拽住了他。
“哎哟!别动手呀爷,我不走了还不行嘛。”
阿龙松开手,在他的身上拍了拍,掸去些尘土,笑嘻嘻的说:“要不这样吧,你帮我们把办假护照的钱先给垫上,然后你留个银行账号,等我们安全出去后一定加倍还你。”
“爷,你可是我的亲爷,你没钱别往我身上想辙呀,你看我这身打扮,明显是丐帮在俄罗斯分舵的四袋长老(上衣两个兜,裤子两个兜),我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如果真有钱早回国还债去了,谁还在异国他乡遭这份儿洋罪,要是不信,你们可以搜我身。”他说着,离开阿龙朝露西走去,“这位奶奶,不信你搜。”露西听他说话这么难听,身子立刻扭过去了。麻杆儿又走到狄安娜身边,“二奶奶,你来。”狄安娜看他如此猥琐,恶心的头也转了过去。
“我说的可是真话,二位奶奶都深信不疑。所以,你们还是放我……哎哟!疼!疼死了!手下留情,我想到办法了,我知道怎么弄到钱了。”麻杆儿那讨厌人的劲儿惹的樊超变成了火德星君,他厉声道:“以后说话注意点,她俩这么漂亮可生不出你这么丑的孙子。”
“我还以为你们四人是两两一对呢,你俩是爷,她俩当然是奶奶了。”
“别废话,小心我把你扔上去绞成碎片,赶快说正事,到底怎么能弄到钱。”
“好,我说。今天晚上有一场地下拳赛,打赢一局能解决一个人的护照问题,打赢两局走俩,打赢三局走仨,打赢……”
“行了!今天晚上你领我们过去,我来打。”
“不行,要去只能咱三个男人去,如果带上女眷我可不敢保证她俩的安全。”
樊超觉得他说的有理,忙道:“那今天晚上我跟阿龙去,你俩回公寓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会不会有危险?”露西担心了起来。
“放心吧,樊超连僵尸都能对付还在乎几个打拳的嘛。”阿龙笑道。
“僵尸!这位爷玩植物大战僵尸都通关了吧?等改天教教我。”麻杆儿打了个岔。
“以后说话别爷、爷的,都把我叫老了。”樊超提醒他道。
“明白了,大力水手。”
傍晚时分,麻杆儿领着樊超跟阿龙来到城边的一座大仓库,他和门口放哨的打了个招呼仨人便进去了。来到仓库里,中央是一个拳击台,四周早已围满了人,远处还有几张桌椅似乎是为贵宾准备的。此时,台上的主持人开始用俄语介绍起拳台上的两位选手,几句话完毕,铃声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你们俩在原地等着,我去那边帮你排个队,马上就回来。”说完,麻杆儿朝主席台走去。
拳台上的打斗并没有多出彩,可能是刚刚开始的垫场表演,使的樊超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游移起来。
“阿龙,你说这地下拳赛为何会在仓库里啊?”
“那你觉得应该在地下吗?地下拳赛的意思是非正规、花样多、尺度大,兴许还带赌博的呢。”
“有道理,你看远处坐着的那帮人,估计不是有钱人就是黑社会。”
“樊超,别瞎看,这里的亚洲面孔可不多,你没觉得有几个光头的俄罗斯人正盯着咱们吗?”
“不让我看你还看。”
“我那是瞥,对于极度排外的俄罗斯光头党来说,他们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要是正眼看他们会被视为向他们挑衅的。”
正在这时,麻杆儿回来了,“都安排好了,你在第三场,对手是泰国人。”
“泰国人!原来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外国人。”
“当然了,这里汇聚了亚洲、欧洲很多有名的地下拳手,想要赚钱、出名的都喜欢来碰碰运气。”
“难道不怕被警方抓吗?”
“知道地下拳赛的组织者是谁吗?著名的俄罗斯黑帮——地狱无神,听说他们跟俄罗斯军方还有勾结。”
又一声铃声响起,拳台上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了。麻杆儿对樊超说:“兄弟,我看你力量是蛮大的,可打拳并不只是拼蛮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为了一本护照丢了性命。”
“你还是担心对方吧,如果他们身体结实兴许不会被我打残、打死。”
“行,希望你能给中国人长点脸,我都来好多年了还没看到一位中国人胜过一场的。”
没过多久,第二场结束了,主持人宣布了第三场出场的选手名字:“泰国的巴裕对阵中国的大力水手。”此言一出,顿时,所有围观的人是哄堂大笑。因为对方说的是俄语,樊超跟阿龙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但为了避免尴尬,他俩也配合着笑了起来。
地下拳赛的胜负规则很简单,当一方被打倒后用拳头击打三次地面视为认输,另一方就获胜。如果一方被打倒,但并没有选择认输,那比赛继续,这样有可能出现一方死在拳台上的情况。
麻杆儿弄来一条短裤和一个漏指拳套让樊超换上,当他脱光了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后,麻杆儿惊叹道:“看来我给你起的绰号一点不差,这胳膊上的肌肉真有点大力水手的意思。”他接着调侃说:“要不再给你来点菠菜如何?”
“少贫嘴,菠菜就算了,给我整个烟斗还差不多。”樊超回敬道。
“樊超,你一定要赢,要是输了,你的衣服、裤子还有鞋可都归泰国那小子了。”阿龙给他的加油方式非常特别。
此刻,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话音刚落,泰国选手巴裕冲上前一记右边腿向他腰部踢来。樊超往回一退,躲了过去。巴裕紧接着上前又是一腿奔他脸部踢来,樊超再退又躲开了,但已经被逼到拳台的护栏边上了。巴裕见他无路可退,便高高跳起,用手肘向樊超的头顶砸下。樊超用双臂交差挡住了对方的向下肘击,不料肋部却中了巴裕的一膝盖,幸好有围栏的绳子挡住,要不会被对方顶出拳台的。樊超及时用力推开对方,闪到了旁边,才躲开了对方第二次膝盖的攻击。
台下的麻杆儿纳闷道:“这小子怎么竟挨打了,照这样下去不到一分钟肯定会被击倒的。”
阿龙似乎并不担心,他道:“你懂个屁,这叫身在异国他乡,先让对方三招。”
台上的樊超似乎并不着急,但巴裕却急的火气上来了,他把拳、脚、肘、膝用了个遍。
台下的观众不买账了,嘘声一片,他们可不想看到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樊超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套路和实力,当巴裕故技重施抓住他的肩膀准备上膝盖时,樊超也同样用膝盖还击了下,骨头和骨头正面撞击发出了嘭的一声,对方立刻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同时脸上泛起了痛苦的表情。
樊超笑着抬了抬膝盖,意思是让他再来。巴裕上前假装要用膝盖对撞,等到了跟前,忽然改为跃起肘击对手的头部,樊超不但没躲还偏偏用头迎了上去,又是一声嘭的撞击,巴裕打过这么多年的泰拳,没想到竟然让人用头把自己的胳膊肘撞的生疼,而对手还像没事是的。
樊超看到巴裕黔驴技穷了,便开始了咄咄逼人的反攻。他的每一个招式用的也是泰拳,而且拳、脚、膝、肘都比对方更凶狠,打的巴裕带着惊讶和痛苦的表情满台跑。台下的嘘声再起,很明显这回是冲着泰国选手来的,巴裕在这种巨大的侮辱声中慌了神儿,不小心中了樊超一击右手重拳,顿时失去了知觉摔倒在拳台上。樊超并没有继续痛下杀手,而是举起双拳以示胜利。
这场翻转的比赛比上两场过瘾多了,使得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几个光头党成员之前那犀利的眼神没了狠劲,而贵宾席上坐着的几个人却交头接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