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物极必反
钟离家十九人分为两拨守住城门，各有一名开元七重客卿带领。
午夜，十人靠着角落休息，九人迷迷糊糊排成一排，堵住城门。
五更初，月隐星稀，天地陷入黑暗，只有城门处几只跳动的火把，发出微弱的火光。
十人睡得正香，另九人也陷入困倦之中，不断打着瞌睡。有的实在无法忍受坐在地上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九个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带头的开元七重客卿也眼皮低垂，不断点着头，打着瞌睡。开元七重强者合眼的频率越来越慢。楚天看准机会，趁开元七重客卿再次合眼的机会，隐在黑暗中向城门奔去。楚天脑中只剩空灵一片，凭借着一股意志控制身体。
楚天小心避过钟离家十九人，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巧妙地躲开火光，不让影子印在任何人身上。楚天终于彻底摆脱危险，成功逃离。若是钟离家将十九人分成更多的部分，让更多人得到休息时间，或许就不会让楚天轻易逃脱。
楚天迈出城门时，另一道身影急速向毫无防备的楚天冲来。楚天意识已降到最低谷，对四周已经失去掌控。心神也快消磨殆尽，连幽煞都无法招出。身体已近油尽灯枯，无法进行有效的防守。
楚天艰难地睁大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刚要迈步。身后身影已到，一拳打在楚天背后。楚天再也无法压制体内伤势，仰头吐出几块漆黑的血团，身体向前飞出。人在空中，楚天眼睛余光向后望去。
城门外站着一人，却是钟离茂荣。钟离茂荣对楚天恨之入骨，不杀掉楚天难以平心愤。钟离茂荣根本就没有离开。只要守住城门就能抓到楚天，钟离茂荣不放心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外人去做。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楚天摔在地上，任何攻击打在他的身上，都已经起不到任何刺激。楚天右手两脚一齐发力，向着黑暗处跑去。楚天生命力已经枯竭，全凭意志支撑，奔跑速度竟与全盛时期不相上下，他正在无尽地透支生命。人一旦透支生命，即便再好的医生，都无法医治；再神奇的圣药，也无法完全根治，更不肯让人彻底恢复，至少这个世界上没有。
“休想逃”钟离茂荣大喝，向楚天追去。他不会让楚天再一次从自己手中逃脱的。楚天的气息已被钟离茂荣记在心里，即便黑夜之中，钟离茂荣也能准确判断楚天的位置。
钟离茂荣的呼喝惊醒守门的一十九人。十九人醒了之后，明白过来情况，顿觉睡意全无，全身一阵凉意。
“怎么办？那小子跑了”
“还能怎么办，快追”
“追个屁啊，外面黑漆漆的，就凭咱们能追得上吗？”
“怎么办啊？都怪你们，守门怎么还敢睡觉”
“你们怎么不守后半夜？”两拨人互相埋怨了一阵，险些动起手来。
“二爷不会放过我们的”
“事情你们惹出来的，你们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
“家里婆娘，孩子怎么办？”
“这个时候，哪顾得上那么多？我们回去，家中老幼就能安稳吗？”
“要不去宇文、微生两家试试运气，若肯收留了，钟离家还敢杀害你我亲眷吗？”
“好主意，若不收留再走不迟”
打定主意，十九人入城，去投靠宇文、微生两家去了。
楚天不辨方向，一路跑着。钟离茂荣紧随其后，不知道给了楚天多少重拳。可是楚天就像没事人一样，不管不顾，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继续跑。
两人一追一赶，转眼跑出十里路，四周都是树林、高山。楚天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潜藏在体内的生命力消耗过巨，正慢慢衰竭。楚天的坚持快要走到尽头。
天色微亮，雾气蒙蒙，楚天一下扑倒在地上，双腿已经无力支撑身体，五脏六腑被钟离茂荣都已打碎。心脏不再跳动，无力地颤抖抽动。楚天依旧向前，脚不能动了，用手爬；手不能动了，像只大虫一样向前蠕动。
钟离茂荣喘着粗气追了上来，他也累了。以钟离茂荣开元八重的实力都已经感到筋疲力竭了，足见楚天恐怖的耐力，令钟离茂荣无比吃惊。楚天的抗打能力更是令钟离茂荣感到恐惧。钟离茂荣一步步向楚天走来，楚天停在一处，不再动弹。
“王八蛋，怎么不跑了？”钟离茂荣向着楚天走来，说话的同时长长出了一口气，楚天终于跑不动了，要是再追下去，钟离茂荣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有那个力气。
楚天翻过身来，盯着雾气中不断变得真切的钟离茂荣，右手颤抖着抽出腰间短剑，用出全身力气将短剑举起，斜指钟离茂荣，可未能维持一秒钟，楚天右手又无力地砸在地上。钟离茂荣望了望倒地的楚天头顶上，竟是一个陡峭悬崖，被雾气笼罩，不知道深浅。
“抓到你了”钟离茂荣狞笑道，说完走向楚天，伸手去抓住楚天衣领，向回拉。钟离茂荣要把活的楚天交给钟离茂陵。楚天的情况钟离茂荣已了解，他不能确定楚天能否活着到达天霁城。若是不能时就割下他的头颅，带回去祭奠自己的侄儿钟离泰。
“啊、、”钟离茂荣突然大喊起来。楚天一口咬在钟离茂荣毫无防备的手上，紧紧叼住钟离茂荣右手第二根手指。钟离茂荣痛极，揪住楚天头发，用力拉扯，想要逼迫楚天放开嘴。楚天完全没有了任何痛感，任钟离茂荣百般用力，也没能让楚天的口放松分毫。钟离茂荣见此招不能奏效，抬脚不断踢打楚天的身体，每下都是全力。楚天的身体像摆锤一样，荡来荡去，紧扣的牙齿不曾分开分毫。
“嘭”楚天的身体差点对折，被钟离茂荣一脚踢飞出去，直落下白雾蒙蒙的悬崖。因为楚天力量用尽，钟离茂荣的手指得以保存下来，却已是鲜血淋漓。钟离茂荣伸手去抓，未能得手，眼看着楚天身形融入到雾气之中。钟离茂荣扬天怒吼一声，久久不愿离去，他恨，恨楚天。钟离茂荣去抓楚天，不是为了救他，是看着楚天如此痛快的死去，心中难平。钟离茂荣想要到崖下，找出楚天尸体，再杀他一百遍，奈何雾大不知路径，不敢贸然寻找。
钟离茂荣从衣服上撕下块布条，将右手缠好，迟疑半响，顺着原路回去了。带着怒火而来，却燃着烈焰而回。钟离茂荣突然不想楚天死去，因为楚天死得太痛快了。钟离茂荣想要尽情折磨楚天，抽筋扒皮，水煮火蒸，让他生死不能，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楚天已经耗费所有生命力，不掉入悬崖也别想活。
楚天身体落下悬崖，手里紧握着短剑。飞翔，楚天一直梦想的，这一刻他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自从楚天父母死后，楚天从没有感受过自由。有的只是黑袍人无尽的折磨，黑袍人走了，却把楚天带到了暗处，一个再也走不出来的深渊。楚天出道没有多久，却已是双手沾满鲜血。楚天对于死亡没有任何恐惧，杀人者人恒杀之，唯一令楚天不想闭眼的只有父母血仇。楚天永远无法忘记父母死在自己眼前的一那幕。
楚天手中短剑飞速下落中划断一物，是一枚犹如珍珠般的果实，待楚天看清落下之物时，脑中响起黑袍人所说的‘万生果’。形圆而剔透，小若绿豆，大若珍珠；内含无尽生命力量。最后一句是黑袍人特意强调的，也是楚天记忆最深的‘有剧毒，无论何种实力，食用必死’。楚天问黑袍人为什么，黑袍人只是简单答了一句‘物极必反’。
生命能量达到极限，所产生的是无人能够抵挡的剧毒能力。被人食用，强大的生命能量不会化为己用，反倒摧毁食用者体内所有富有生机的东西，直到将食用者化成一个死气沉沉的皮囊，内部一切都化成飞灰。
楚天看到的这颗‘万生果’，不知道它生长在崖边多少年，有成人小指甲般大小。‘万生果’从上落下，一点点追上楚天。
“轰隆”一声巨响，楚天落到崖底，坚硬的岩石被楚天砸出一个人形大坑。楚天全身骨头粉碎，颚骨也断裂破碎，嘴巴张的大大的。
楚天双眼紧闭，没了气息。少刻，楚天抽动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最后一丝生气也离楚天而去。楚天体内心煞空间，门户正在缓缓闭合，五种煞气呼吼着想要离开，却无法突破出去。楚天死了，它们将一直被困在楚天的心煞空间，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永生永世别想再回到这个世界。
剔透的‘万生果’从空中落下，落入楚天张开的口中。楚天的灵魂也将要离散，融入到天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