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情景都放映在臧芊儿的眼里,阳光,蓝天,沙滩,海水,少女,小狗,这一切多么的像一幅画展现在眼前。笑声,海鸥鸣声,狗吠,像是在聆听和弦音乐。
她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这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也都是新生。她找不回自己的过去。从她被周姨带回来后,她没有说一句关于自己要找回过去的话,周姨也不曾提过一句。只是说她之前生了病,一直在疗养院里治疗调理。
而周姨脾气古怪,不爱说太多的话。她平常的时间都是在海边拾泥螺,在园子里种种菜,每天的清晨都是把这些食物挑到港口去贩卖。
周姨曾有两段婚姻,现在的臧芊儿是她第二任丈夫臧文君的女儿。而臧文君在二十多年前平白无故失踪,杳无音讯。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就不见了。海边的村民也纷纷的开始对他进行了多种猜测言论。
有人说臧文君失踪前一夜在家跟周姨大吵了一架,砸了家里的锅碗瓢盆,乒呤乓啷的。小臧芊儿的哭声,震惊了隔壁的左邻右舍。可是说这话的不属实,邻居们表示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会事。有人说臧文君在外欠了赌债,逃到外面避风头。更是有人说臧文君跟有夫之妇好上了,被人发现了追杀逃走了。可是谣言就是谣言,没有人真的相信这些言论,因为认识臧文君的人都知道他的为人。
后来,还有人说在某个地方见过他。是个披头散发满脸黑灰,裹着件补丁大袄的流浪汉。依然还有人断定臧文君在出海时,不信遇难。其后来有人从外地回来,描述着在某地遇见的疯子就是臧文君。总之,大家的猜测应有尽有,说什么的都有。那都是已经过去很久以后的传说了。
二十年前,臧文君失踪的那几天,村里的男人老少都出行寻找,海边,山里,能找的能翻的都寻了个遍,没有任何发迹。
一个月后,村民们经常看见周姨整天整天带这小小的臧芊儿在海边愣愣的望着海,望着远方出了神。从那以后,人们再也没有见过周姨脸上的笑容。
又不知道几个月后,没有人再能看见小小臧芊儿了。因为周姨带着小臧芊儿去了趟城里,回来时只有周姨只身一人。周姨从回来以后,再见时的脸上只有阴郁,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冰冷的美丽容颜,没有出现过一丝笑容。没有人知道小臧芊儿去了哪?更是没有人去问过周姨?
在那个年代,大家为了生活,有人能明白周姨的难处。也有人不解周姨这样的做法。直到二十三年后周姨再次离开了村庄一段时间不见人影,回来时带回了长大后的臧芊儿,这是她第二次离开村庄去了城里。
在他人的眼里,周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不易近人,沉默寡言,只要在她的身边待一会儿,就立马感觉一股阴郁笼罩着,连气都不敢大喘。
而在臧芊儿的眼里,周姨的不言不语,是给他人最好的回答。这记忆的三年里,她似乎很少跟她主动说话。臧芊儿也只是默默地待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站在她的边上,稳稳地坐在她的面前。她不主动,她也不主动。她不言,她也不语。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了她认知的三年。也懂了些许她醒来后不曾知道的事理。
有时周姨也会给臧芊儿带来困惑。她不像罗翔婶那样对待罗晓和罗昕过分的宠爱、关心和唠叨的母爱。也不像罗翔叔那样,对家里的大小事不闻不问,但对两个宝贝女儿疼爱有加并不比罗翔婶少。在这个海边村庄里他们每家每户竖起大拇指的模范家庭。
周姨从来没有跟她谈过未来,聊她们的生活与将来的打算。仿佛她们要的就是现在安安稳稳的生活,不必展望未来,这就是一切。她仿佛只要臧芊儿不出这个海边村庄她已知足。她让人琢磨不透,她让臧芊儿时而感到孤寂。她让人隔着距离,也时常让臧芊儿感到害怕。她惧怕看到她突然瞅她的眼神,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觉得她是母亲,却又觉得她不像母亲。她们不像亲人,不像朋友,倒是像赎罪的犯人。
她有这样的母亲倒是没有感觉不幸。她不言不怨。她总是在她面前用微笑来回应她。她尊敬她,爱她。她认为周姨给了她生的机会,又给了她重生,她感恩她,也孝敬她。认真的去懂她,认知她。
那是她三年前醒来时的光景。她醒来的那天,她只感觉口干舌燥,头部沉重,全身麻木的没有力气。她微微的睁开眼,模糊的看见了第一张脸。她没有力气说话,她想知道这里是哪里?然而她看见了她,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身边。她像是看到了希望。接下去就来了几个白大褂来给她做全身的检查。问了些话,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害怕了,她是谁?她开始紧张了,谁能告诉她答案。直到医生做完了例行检查和问话。她才放松了心情。
当医生的告知周姨她脑部受了重击,得了失忆症,痊愈的机率是一半一半时,周姨的脸上划过惊讶继而又恢复了她的沉默,眼里却含着他意。看不出她的伤心难过,也看不清她对醒来的臧芊儿的欣喜若狂。
几天后臧芊儿被周姨带回了老家。这一切都成为了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