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一行人尚未行至小山就老远看见大片的火光。众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村子的卫队都来了。
大飞哥快步走上前关切的问道:“族长你没事吧?”话音未落就看见了老大怀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
“回去再说吧。”族长沉重的说道。
大飞哥作为原来部落里的统领此时村子的卫队长,向来是对族长唯命是从,不再多言,众人有序的回到村子。
村子的议事厅里,众位长老按辈分一一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众人一致看向族长。坐在最上坐的族长摩挲着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说了,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这个孩子就暂时由我来收养,至于别的,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朽认为我族应立刻迁徙,按族长所言那战场若对我族有稍微的波及,恐怕……”年纪最长的青木长老冲族长拱了拱拳道。
“青木长老所言甚是。”余下五位长老几乎异口同声道。
族长皱了皱眉头。
没人不眷恋流离失所后宁静安稳的日子,也没人愿意在得到美好之后随意放弃。
“祭司,你怎么看。族长并没有接各位长老的话茬而是朝着靠近门边的最下席坐的祭司询问。
由于祭司常年穿着那破烂的斗篷整个人都似乎被装在套子里一样,并且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更不怕得罪人,很是受长老们的不待见。然而族长却是清楚,这祭司是个高人。
那年族长刚刚继任族长之位,对自己父亲带领族人与别的部落的各种战斗耳濡目染,他想带领族人走向真正的和平。就在那个冬天他在迁徙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已经冻晕在雪窝里的老人,老人手里还握着一把破旧的拐杖,露出的半边脸上斜着一缕发白的头发。族长把他带在身边,视作族人,由于他预示了几次尚未到来的风雪,使得部落减少了很多牛羊的损失,族长觉得他的能力堪称异禀,于是叫他做了部落的祭司。
期间族长与他有过多次深入的长谈,无非是想对祭司的过往多些了解和部落的将来有个美好的期待,然而祭司只是告诉了族长唤他枯木即可,至于部落大的将来他总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会来,便不再多说。
枯木祭司轻抬了下头,似乎在看向族长。他的脸被袍子遮的大半,族长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眼睛。
“枯木近来发现紫薇南移,尤其在村子正中方向观察的时候最亮,怕是我族将来会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枯木并没有谈迁徙的事而是说了这么一段话。
然而就是这一句使得族长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
“此言当真?”族长的声音里都有了颤音。
那枯木轻轻的颔了颔首。
“杀牛宰羊按以往大丰收的惯例祭天!”族长冲左右吩咐下去。
六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族长为何不谈迁移之事。
大祭祀过后,日子又像从前般安静了下来,族长不提迁移,在一次大长老得到族长莫要再提此事的警告后,此事也就搁置了下来。后来联想到枯木祭司的话,也明白了所谓村子正中也就意味着村子不能迁移,也就再也没人去找族长谈及此事。
大概时间总是能抚平所有的伤口,即使不能完全愈合也能让人只要不刻意撕开就觉得似乎没那么疼了。
捡来的孩子转眼已经六岁,族长看着慢慢长大的孩子也不特意去想那未曾亲身经历也能感受到的尸山血海。由于族长有了八个儿子,这个孩子被唤作老九,族长笃信名贱好生养,因此这孩子大名就叫做田老九。
河湾村结束部落生活已经过去了八个年头,得到了在之前梦寐以求的安宁生活,族长觉得这是老天在眷顾他,是对他以慈待人的表彰。
老九自打记事以来就追在几个哥哥屁股后面看他们做事,看他们打猎,每次都是坐在马背上开心的欢呼。年龄的幼小和羸弱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持他做哥哥们所能做的。只是他们再也没有去过村子北方的那处战场,因为族长的禁止,也因为论及此事时候老大老二忽然苍白了的脸色。
平淡的生活总是容易让人感觉到厌倦。在跑遍了河湾村的四面八方后,老九不像他的哥哥们一样还能完全对族长有绝对的听从,他总是对那北方的禁地和吕河东南的山涧有着强烈的好奇,在很多次对哥哥的央求无果后他也开始心灰意懒,那段时间他总是难以开心起来,就算要去小山打猎也不想去了,他整日坐在村东的大磨盘上捧着脸看着远方。
老大不止一次看见这个弟弟虽然年幼但是竟然满怀心事的样子,眼里总是漾着无奈和心疼。
老九还是经常去找老八央求他带着自己去那让他好奇的地方,老九一只叫老八小哥他觉得小哥是最亲切的。
似乎规则和戒条在不经事的孩子眼里总是那么微不足道。
老八对这精怪的弟弟很是无奈,不忍心一直拒绝的他就带着老九去找他们的大哥,情浓于血,老大也是不忍看到那磨盘上瘦小的背影,于是有了背着族长出现在吕河河面的竹排上的一行九人。
仲夏的河面仿佛有升腾的热气,河岸的树林里知了无休止的叫着,竹排无声的分开水面徐徐前进,整个河面似乎只剩下撑杆破水的声音。
竹排划进南山的阴影里温度骤然就低了下来,撑杆的老五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老大,老大无奈的笑笑对大家说“都小心一点。”
山涧里的吕河是蜿蜒的,在竹排上往两岸看似乎山也高了起来,由于阴冷知了似乎也不喜欢在附近呆着,这里已经开始有了水流不再是涧外温柔的吕河,前方传来若隐若现的蛙鸣声,老九的心开始飞了起来。
“大哥你听是不是有奇怪的声音,像孩子哭一样?”
老大听到老三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每次听到莫名的婴儿哭声总是要有事发生,老大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竹排顺水缓慢漂流,那奇怪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越往前走越清晰似乎在耳边一样、路过了一个转角,老五拄了一下山壁调整了一下方向,转过弯后众人愣了一下,只见那贴着北面山的水面上方两尺出有个两丈见方的石台,上面趴着一个扁平的四脚东西,它宽宽的嘴巴一鼓一鼓,同时一阵既像鸟叫又像婴儿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是赤鱬!“老大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