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说话前曾经对程沅乔暗暗使了个眼色,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程沅乔已经哭了出来,此时见刘氏说完,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膝行到程然面前,哽咽道:“父亲,如果您真的觉得女儿碍眼,不如就此杀了女儿吧,女儿也觉得活着没意思。”
程然此时心里有些复杂,程似锦生母早亡,因此他对程似锦比对程沅乔要更上心一些。但是他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程沅乔,只要程似锦有的东西,程沅乔那里总不会少。此时听到刘氏的哭诉,又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程沅乔,不由得心里一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今天做了这样的事,也是因为嫉妒程似锦。
见程然脸色有些纠结,程似锦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父亲,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刘氏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一招以退为进,面上是要程然惩罚程沅乔,其实却是利用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引起对程沅乔的愧疚。
程似锦叹息一声说道:“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是爹的女儿,他又怎么会不疼爱呢?再说了,我生病是因为出天花,当时年纪小,生母又刚刚亡故,父亲着急才会一直陪伴身边。妹妹生病只是伤寒,爹爹请了御医,母亲又亲自看护,爹爹才会将妹妹放心的交给你。”
她走到程沅乔身边说道:“妹妹和我自小一起长大,只要是她看上了我的东西,我都是二话不说就给了她的。不然妹妹也不会敢跟我开口要陛下钦赐的这些首饰。说起来,若不是陛下亲自赏赐,这些首饰我也是会分给妹妹的。”
程然想起了程沅乔平时的吃穿用度,一点都不比锦儿差,还要好上许多。自己送给程似锦的珠宝玩物,似乎也没见她怎么用过,以前问她,总是说自己不喜欢,可是过一阵又能在程沅乔那里看见,本以为是锦儿自己送的,原来是程沅乔开口要的。
他心里的愧疚之意慢慢消退,是了,刘氏一直管家,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女儿房间里送,就看她现在屋子里的摆设,就算是那些王孙公主也没有这么豪华。可是锦儿的房间里却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件珍玩,再没有别的什么。这个刘氏,明明好东西都在她女儿这里,竟然还怪自己偏心。
刘氏听到程似锦的话就知道大事不妙,见到程然刚才脸上的一丝愧疚之意已经消退,程沅乔却还在傻乎乎的哭泣,不由得有些心烦,要是沅乔有程似锦一半的心机就好了。这时的她显然已经忘了,不久之前她还觉得程似锦是个可以任自己玩弄与鼓掌之间的蠢货。
程然显然也被程沅乔哭的心烦,喝道:“闭嘴,你还有脸哭!”
程沅乔一惊,停住哭声。
程似锦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走到程然面前跪下道:“妹妹毕竟还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她又看向程沅乔:“只是妹妹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了,这次是我命大,没出什么事。万一下次伤到了父亲母亲或者祖母,到时候可真就成罪过了。”
程然冷冷道:“年纪这么小心思就这么恶毒,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谋害,嫉妒心还这么重,年纪大了那还了得?”
程似锦道:“爹,毕竟我没出什么事,若是您对妹妹责罚太重,她毕竟是侯府小姐,传出去对她名声有损,妹妹以后可怎么生活?”
程然道:“侯府不缺她这一口饭,与其以后让她出去给我忠勇侯府抹黑,我宁愿让她一辈子留在府里。”
这意思是打算让程沅乔一辈子留在家里,不让她出嫁。刘氏再也忍不出,哭道:“侯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饶了乔儿吧,是我没管教好她,要打要骂您都冲着我来,她也是您的女儿,难道您就一点不心疼吗?”又转身对着程似锦磕头道:“锦儿,你求求侯爷,你妹妹知道错了,让侯爷饶了她吧。”
如果真的让刘氏给程似锦磕了头,那一切都会变成程似锦的错,她急忙闪身到一边,貌似慌乱的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还有这么多下人在,这么做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程然也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不快点把夫人扶起来,这样子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一点侯府夫人的体面。”
几名婆子急忙连拉带架的扶起了刘氏,程似锦又跪倒程然面前说道:“爹,您饶了妹妹吧。咱们都是一家人,我都不怪妹妹了,您就别再生气了,想来经过这一次的事,妹妹也知道错了。”
程然眉头紧锁,看了看旁边还在哭闹不休的刘氏,又看了看一脸哀求的程似锦,伸手扶她起来说道:“将三小姐关进家庙,每天抄十遍女戒,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再放出来。”
家庙荒凉无比,在侯府的西北角上,除了逢年过节祭拜祖先,根本没人去那里。但是这样的惩罚已经好多了,总比将程沅乔留在家里,一辈子不让出嫁要好。
刘氏不敢再哭闹,上前扶起了程沅乔。
程然看了一眼地上的凤巧和紫莲,皱眉道:“这两个丫头杖毙,他们的家人赶出府去。”
两人一下子面如死灰,程似锦却道:“爹,这两个人虽然可恶,但也是受人......求爹爹饶了她们一条命吧。”
程然叹口气:“罢了,既然是你的事,那就你做主吧。”他又转头吩咐道:“现在就送三小姐去家庙,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去探望。”
刘氏不敢出声,只对程沅乔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会救她出来。
程然看都不看刘氏,一言不发的出了门,刘氏愤愤的瞪了程似锦一眼,却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刘氏不由心里一跳,眼神瑟缩了下,追着程然出了门。
程似锦看了眼地下的紫莲和凤巧,说道:“你们两个......”
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程似锦叹息道:“难为您们一片忠心,罢了,就一人赏二十大板,跟着家人去庄子上吧。”
两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轻的惩罚,一时都有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