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最近身子怎么这样虚,原来是他醒了。”
我轻轻绽开一抹笑意,似乎方才的事并未影响到我丝毫的情绪一般,眸子望着面前热气腾晕的温泉略略舒心了些,身上的疼痛不曾明显的消减,却也好过带着恐惧在玄纳聃戈面前演戏。
冶婆替我一点点褪去衣裳,在看到我身上的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疤,与胸前一大片淤青时不由的皱紧了柳眉,下一秒立马垂下眼帘,扶起我进去泉中,苦笑一声:“想当初啊,放眼六界又有哪几个人能够近的了你的身呢。”
我没有回答她,嘴角却浅浅的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之旸泉对修复内伤是极好的,也是魔界最好的一处泉水,我自知伤势严重,当也是不敢就这样狼狈的回去的,虽是不能完全地治好伤势,可至少不会让人一眼看穿。
我舒适地闭了闭眼,享受温热的水流滑过肌理的触感,轻软了声儿说道:“冶婆,他若是真醒了,我反而还不开心。”
我的命是他的,耳后的黑莲便是最好的见证,他若是解开了封印,耳后的黑莲便会带着他的诅咒吸干我的精血,粉碎我的血肉,化为他自身的魔力,也是,我本就是他用着魔力创造出的,他这样做,也不为过,不为过……
只是……
我还没有享受够如今的人生。若是换在从前,这一条命拿去便拿去了罢,我本无心,何来牵挂,可如今,我那样的贪恋人间……
“君上,你这是何苦呢。”冶婆伸出手轻轻地拨弄着我黏在双颊的发丝,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她若听了先尊的话,兴许魔帝突破封印时还能够保全她一条性命;若她不从,一月之期即到,便只能有死路一条,因为,魔帝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若是说回头便能回头,这世间又如何会有那样多的痴男怨女?冶婆…我回不了头了,从见他的第一面起,我的命便不再是我自己的了,我只能不停向前走,直到走到他的面前,能够光明正大的告诉他,我是有多么喜欢他啊。”
可能人心就是这样,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依旧固执想要继续走下这条路,可是,只要能做到无悔,无憾,就算是心死了,又有何妨。
回到王府时,天快要全亮了,我掐准了时间,在婢女进来给我梳洗换装之前爬进被窝,装作出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样懒洋洋的由着她们搀扶我起身,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没有会知道我那一夜出去过,发生了什么。
我还特地让婢女给我化了一个淡雅妆,来掩盖住我脸上的苍白。我看着镜中那个黛眉明眸十分秀美的一张脸,突地觉得自己长得还不赖,可怎么会输给俞妗呢!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上马车时我也没有执意要骑马而归,而是很自觉的上了马车,慕容朗看着我愣了半响,邪邪地笑道:“怎么?终于想和我同处一室了不成?”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打开他抚摸过来的手,往边上靠了靠,不料他却是又贴上来几分,无视我的冷漠,竟强行拉扯住我的手。
我瞪大眼睛,看俞妗还未上车,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贱不贱啊你?!”边说着边尽力扯出我的手。
他却拉的更紧,空出一手一把搂住我的肩,将我带入他怀中,“有美女在怀,贱点又何妨。”说罢,指尖则是挑逗着我的下巴。
这闹剧还没有等我再继续动作时,便由俞妗的进来安静下来。
她施了粉黛,绝美的脸颊此刻带了许些妩媚,看起来撩动人心,风将她身上的馨香轻轻送过来,霎时间盈满了整个马车,宛若春花齐放的芬绕,让人忍不住伸出手将女子揽入怀中一亲芳泽,于是,慕容朗果真下一刻便笑眯了眼,将她也揽入自己怀中。
无耻!我撇过头,懒得再看他一眼,手指则微微挑起锦帘,眸眼刹那间便定格在一个修长的身影上,再也挪不开。
“听说妖王与天子都下了人间,他们两个的血都是我上好的养物,妖王血性至阴,虽是极好,可却难以对付。那天子如今不是谪仙嘛,你且将他的血带回来给本尊。”
“本尊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你做不到……”
“这就是你的下场,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本尊给的,无论天涯海角,本尊随时都可以取走你的命!”
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怎么够啊。
我还不想这么快死,我还不想离开他啊。
苏裕站在马车外,外罩雪白的狐裘,俊美地宛若天神一般,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亦是悲哀,他忽的抬起头,我猝不及防地跌入他幽暗深邃的瞳仁中,甚至于来不及收敛自己的情绪。
仿佛时钟都停止了,我心中有着不安与焦虑,他这样静默地盯着我,似乎要看穿我的一切,但这种时刻没有持续多久,随即我腰上便有一劲道一扯而过,我向旁倾去,如我所料的投进了慕容朗的怀抱,我愤愤地抬起头瞪着面前笑得一脸无害的脸,明明是张可以迷倒众生,万千少女心中情郎模样的俊容,可如今我怎么只想将这张脸揍得个鼻青脸肿呢!
他不急不躁,摆了一个更舒适地姿势,左拥右抱着,慵懒的眯了眯眼,懒洋洋道:
“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