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昨夜下过一场秋雨,空气中飘着淡淡清凉,似乎又有几分乍寒的感觉,隐约中又裹挟着丝丝甜味,让人清爽之余又有一分甜腻,却不是太舒畅的体验。
越往前面人家居住处前进,空气中陡然多了一些奇怪的味道,慢慢地,竟让人忍不住想作呕。一沿街叫卖人依平日一般来这里叫卖豆腐脑,往常来了总有三三两两的居民叫住他帮衬上几碗,今日竟然悄无声息,就连路上也是空无一人。
那奇怪的味道慢慢变得明白不过,是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叫卖人双脚越来越沉重,后背簌簌发凉,他已猜到怎么回事,但还是不敢相信想要一探究竟,颤抖着推开离他最近的一院子大门,“啊……杀人啊……”
哐当乒乓……叫卖家伙从他肩上滑脱下来,拼了命般什么都不想要了,想抬腿跑开,却浑身颤抖得厉害不受他控制般摊软在地。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各种死法,到处血迹斑斑,刚有朝着他的尸体脸上的眼睛暴凸,万分恐惧地盯着他。
连续几天,各地凶讯纷纷报到官府,官府一时无从断案,满城百姓如惊弓之鸟,朝野震惊,当今皇帝更是将负责防务的东方宏召去训戒,下旨由东方宏加强全城稽查,务必尽快破案。
安灵松也没有闲着,连日奔波各处凶杀地。
“师父,加上这一起,已是第九起了。”月儿看着师父满是沉重的表情,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阵微风拂过,又是那个味道,月儿似乎想起了什么。
“师父,师父……”
听到徒儿的呼唤声怎么带些急切,安灵松有些不解地望向徒儿,“月儿,怎么了?”
“师父,徒儿怎么老觉得我们去过的地方总飘着一股蜜,蜜糖的味道,空气中总有甜味。”月儿巴眨着眼睛看着师父。
听徒儿这么一说,安灵松好像感觉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平时不喜甜点,对这些味道不太敏感。
……
天色微亮,此刻多数人还在睡眠中,除了偶尔不知哪里传来的公鸡啼叫,街上安静极了。
路那头,突然来了一个身影,远远望去,似乎是一名农夫,正挑着两大水桶看样子刚从田间回来。待近了,却发觉水桶有些特别,水桶如一大型茶盅,长着一细长把手,更怪的是,农夫不时倾斜水桶,朝两边建筑物墙脚不知倒出些什么,附近的空气有些淡淡的甜味。
农夫正欲拐弯进入一小巷中,突然发现一长剑抵在他胸口上,瞬间脸色苍白,两腿发抖,被前面之人拉扯着七转八拐进了一无人小院中。
“师父,我把他抓来了。”一甜甜的女子声音响起,似乎在向谁邀功。
农夫惊魂稍定,这才睁开双眼看清前面之人,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两脚一软跪了下去。
“安,安掌门,安大侠,饶命啊。”
原来此农夫竟是当日府尹的师爷,与安灵松照过两次面,府尹毙命后,他不知去向。
“是你!”安灵松脸色一沉,“速速交待,为何要把密糖洒倒在各处?”
“这……”师爷面有迟疑之色,欲言又止。
“快说,我师父问你呢。”月儿又把剑抵到他的脖子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说,我说。”师爷咽了一口口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小的只知道这些沾了蜜糖的地方,晚上便有蠹人过来行凶,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安掌门救命。”师爷说罢连连磕头。
如醍醐灌顶,安灵松心下一动,点点滴滴的线索一下子全部串连起来,该死,安灵松暗骂了一句。
又到了月色朦胧时,万物静息,几只夜行动物不安地四处走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氛,还不时哀哀鸣叫几声。
正是白天抓捕师爷的地方,路的那头,踉踉跄跄来了几个身影,越来越近了,月光洒在他们脸上,怎么都是一副僵尸式的表情,两眼空洞无神。
只见他们离院子群落近了,似乎闻到什么味道,眼珠竟然晃动起来,紧紧攥起拳头,浑身骨骼发出清脆可响的声音。
走近一院子,前面那个人影一脚踹开大门,里面很快就响起一个带着些愠火的男声,“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人睡觉不?”
里面那人提着煤油灯披着外衣走出来,抬高煤油灯照向眼前之人时,突然两眼暴凸,刚到喉咙的声音吓得再也发不出来。
那人影正想伸出双手扼住前面男子的喉咙,簌的一声,从黑暗中不知打来什么,刚好打在人影伸出去的手腕上,拿着煤油灯的男子还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了。
“快快,把他们包围起来。”突然一群早已埋伏好的禁卫军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把那些神秘人影团团围住,双方激烈对斗起来。
藏在树顶的一独臂人,悄然离开,向着皇宫的方向飞跃,却不知他的背后,还悄悄跟着另一个人。
后面之人一路跟着,眼看着前面的黑影最后竟然进了皇帝的寝宫,心中大骇,眼看天色将亮,便隐身而去。
独立小院内,月儿正在练习剑法,突见之前那位张将军匆匆而来,因为蜈蚣石的缘故,月儿心中有鬼,一时间竟不知要避开还是上前迎客,停下招式脚步实在不知往哪里迈。
那张将军看见了她,却喜出望外地叫起来,“花月姑娘,花月姑娘,令师可在?”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焦急。
“啊?哦,张将军,家师正在书房中,我带你去见家师。”月儿这时并不紧张了。
那张将军见了安灵松,急急下跪,“安掌门,请救救二王子。”
安灵松和月儿闻讯皆是大惊,怎么一回事?
原来今日早朝,皇帝竟然下旨将二王子革职查办,并投入天牢关押,罪名却是莫须有。群臣震惊,据理力争,皇帝老儿却一并迁怒,又查办了几人,这下没有大臣再敢吭声了。
事出异常,必定有妖!
这禁卫军首领对二王子极其忠诚,无奈之下想起二王子极为尊重的天山掌门安灵松,便速速前来求救。
月儿也急了,“师父,求求您一定要救东方宏。”
安灵松扶起张将军,“张将军请放心,在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张将军请先回去。”
送走张将军,月儿急急回到师父眼前,一脸焦急,“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想起那晚进入皇帝寝宫的人影,安灵松心中已有计较。“月儿,为师要进皇宫一趟。”
“啊?能见到皇帝吗?”月儿不明白师父的打算。
“为师是要悄悄进去,只怕当今皇帝已不是原来那人。”安灵松想到那些蠹人。
“啊?”月儿不解,“师父,徒儿跟您一块进去可以吗?”
安灵松原本不同意,转瞬一想,如今歹人动机不明,徒儿在自己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便微微点了点头。
这可把月儿高兴坏了,其实月儿心里有一个打算,要是能见到皇帝,把那蜈蚣石还给他求他原谅,说不定他一高兴以后就不再追究她和兄长。
夜过三更,巍峨壮观的皇宫在月色中显出几分寂寞,很是疲乏的巡逻军四处走动。安灵松带着月儿凌空而过,很快进入皇帝寝宫。
寝宫很大,托架的半截蜡烛整夜照明,却不见一个奴婢或太监。
皇帝老儿却不睡觉,正呆呆地坐在床沿边,身边也没有妃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木头人。
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安灵松和月儿,竟然丝毫没有惊慌,只是抬了抬头,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声,“你们来了。”便又低头垂下去。
“师父,这……”月儿反倒觉得诡异起来。安灵松看出有异,上前为他把脉,一会,便把眉毛皱得老紧,月儿看着师父的表情越看越心惊,出什么事了?
许久,安灵松放开他的手腕,深深叹了一声。
“师父,皇帝他怎么了?”月儿迫不急待。
“月儿,皇帝他给人下毒了,现在神志受人控制。”安灵松脸色非常不好看。
“啊……这,这可是怎么办,那,那东方宏不是……”
为今之计只能从长计议,朝堂上还有谁能决定大局的?安灵松想到了张御史。
“月儿,我们先走吧,皇宫非我们能久待之地。”安灵松说罢便要转身。
“师父,师父,您稍等等,徒儿还有事。”月儿还记得她来这里的目的。
安灵松一时不解,狐疑地看着徒儿。
月儿走到皇帝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解开布子,一块蜈蚣石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上。月儿奉着蜈蚣石走近皇帝,很认真地说,“皇帝,虽然您现在已神志不清,认不得我了,但我把这石头还给您,希望您以后不要叫人抓我了。”
月儿把蜈蚣石放在皇帝老儿手上,心想明天就有人发现了。正要转身,却看到石蜈蚣好像在皇帝手里动了一下,月儿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那石蜈蚣动得更明显了,好像沉眠许久突然睡来。
“师父,师父,您快来看。”月儿惊叫起来。
石蜈蚣竟然张开它的足脚,活动了一下,慢慢地沿着皇帝老儿的龙袍向上爬,一路爬到皇帝的嘴边,皇帝老儿虽然神志不清,但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这下石蜈蚣伸出长长的舌头,一直往里面吸气,似乎皇帝老儿的嘴巴里面有它想要的食物。
一会,一股黑色的气体从皇帝喉咙里飘出来,悉数被石蜈蚣吸走。
“这,这……”月儿越看越惊奇,回头看看师父,师父却很平静,好像心中已有了答案。
终于,皇帝老儿的喉咙里不再飘出黑色气体,神色慢慢上来,眼睛恢复了光泽,看向眼前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朕的寝宫里?”皇帝的声音虽是有些颤抖,但还是有一丝威严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