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失去的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机会,但是我同样知道,即便我能够与映雪在一起,我也不会甘心让沓卢君好好地活着!
我知道在那以后的甜美中,我永远会有那么几个时间去恼恨。我不希望我的爱掺杂着很,如果已经掺杂了,那就想方设法剔除,然后剩下纯洁的美好。
是,我承认,我的恨也许已经能够与我的爱同等分量。我的爱有多深,我的恨就有多深。
所以我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即便有遗憾,我也会这样做。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映雪”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但他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些同情。
过了很久之后,他递给我一个酒坛,说:“你是一个固执的女人。”
我接过救,大口大口的灌着。
我是有遗憾的,虽然这是我的选择,但就好像鱼和熊掌必须舍弃一样的时候,即便不会反悔选择了这一个,但是对另外一个依然保持着向往,有了向往便有了遗憾。
我是喝不醉的,这时候我便有些羡慕白檀,他想喝醉的时候,他就可以嘴了。
又过了许久,我也算不清具体的时间,地底之下只有长明灯的亮光,且一直持续着。
他离开了,他说我随时可以离开。
我等到我的伤势恢复到之前的八成,就从那个暗道出去,我担心魔首傲因与沓卢君一时间找不到我,会再下来。
这条暗道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行动,但是很安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除了陡峭没有任何的不适。
等我出了地底,才发现出口是这座山的背后,想必沓卢君也不曾发现这里会有一个通道吧。更或者,沓卢君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我悄然绕过那座山,附近没有守卫,看来沓卢君也不希望别人到这里来。
我躲躲藏藏,来到天地玄门的道场。此时的道场破落不堪,处处沾染着血迹,一点也没有仙家景象,正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的破败。
我四下寻找摩诃也驮的身形,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一闯天地玄门内部的时候,一封飞信落在我手上。
我四下看去,却不见送信之人。将信将疑将信封打开,内中写着一行字:摩诃也驮在地底。
我一愣。地底……难道便是那座山?难道是沓卢君将摩诃也驮抓走了?那现在摩诃也驮是死还是活?送信之人又是谁?送这封信的用意是什么?
一时间,我的脑袋好像炸开一样。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封信不简单,可是我毫无理由去反驳其中任何。
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情况无非两种。一种是地底就是个圈套,不论摩诃也驮在不在其中,送信之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再入一回地底,而这一次再进入其中,面对的必然是死局。沓卢君不会那么放松,魔首傲因也不会那么儿戏。甚至我清楚地知道,但凡他们两天前其中一人认真一点,我现在也许真的就落入他们手中了。
还有一种自然是那封信的主人是站在我这一边,希望我救出摩诃也驮,急我所急。但是,除了白檀,还有什么人会对我好呢?这可能性就更是小的可怜了。
我思前想后,却还是决定回转一趟地底。
我已经是进行过献祭的人了,死亡本就是我的终点,摩诃也驮是修罗国度最合适的下一任君主,我可以死,他不可以。
若是他也死了,那修罗国度就真的要灭族了。
“就算修罗国度对我如何不公,起码他不是其中的那一个,哪怕仅仅是为了那一个例外,我也不能将他丢下。”
这是我此时最强烈的想法。
于是,我又从暗道回转了地底,来到那间密室。
从暗道回到地底,至少不用再面对那些埋伏。
我打开密室上空的阴阳鱼祭台,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地底还是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但是四处黑洞洞的,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地下的空间其实并不大,我很快就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人影。那么所谓的地底很可能并不是这个地底,应该还要在上面。
阴兵搭就的铁链梯子只损坏了一点点,绝大部分都可以使用,我不敢动用功体,生怕将我的气息传递出去,就只好利用这梯子上去。
那梯子看起来很悬,但是依照我的伸手并不难爬,只是耗费了点时间。
等我爬到魔首傲因将我推下去的地方时,我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识,觉察到并没有人这才安心上去。但同时我也暗自嘀咕,那封信到底是否是一个陷阱。
我慢慢搜索着,很快我就发现,这座山的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之前我与魔首傲因进来,虽然沿途机关重重,但是几乎是一条道走到底。而这一次我觉发现了许多石室,内部居然打造得富丽堂皇,长明灯五步一盏,将许多地方照得如白昼一般。
有的石室墙壁上还雕刻着许多浮雕,记叙了一些事件,不过我没有心思去看。有些则是画了精美的壁画,譬如飞天之类。
我想起魔首傲因对我说过,这座山内部其实是个陵墓,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有个陵墓的样子来,暗道不虚。
这里的空间出奇的多,一路走来,大大小小我已经路过十来个石室,有些放着金银珠宝,有些是礼器,有些是石佣,有些是兵器,但规模都不错,质量也不错,也没有多少灰尘和腐朽的气息,感觉像是不久前才放进去似的。
兜兜转转,我也不知道我转了几个弯,又进入一个石室。这个石室内摆放着三具棺椁,我一眼就瞧见那棺椁在长明灯下流转出金色的波浪,那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我看过几本风水学和墓葬学,知道这大概就是陪葬的三个人。我对陵墓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只想找到摩诃也驮。
或者用另一种说法,倘若我找过一遍并没有找到摩诃也驮,那就说明书信的虚假,我自然要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我不愿意搭理这三具棺椁,这棺椁却发出了声响!
我刚走过中间那具最大的棺椁旁,这棺椁内部便传来“呜呜”的声音。
即便我是帝释天,但我依然是一个女人,在明知这是陵墓的情况下听到棺椁发出了声音,顿时就受到了惊吓,立即祭出鬼王鞭,倘若里面真跳出个僵尸什么的我也就一鞭子打散了事!
在世界上,最污秽最低等的活物就是僵尸一流,这不算是鬼也不算是妖,连生命都算不上,但是却能行动宛如动物。这种东西连轮回都进不了,而且是至阴至秽至邪。
棺椁内的“呜呜”声还在传递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一点轻微的震动,仿佛其中有什么东西要闯出来似的。
有些事情早些了结的好,我手中鬼王鞭一挥,那棺椁上的盖板就被我打碎成齑粉,正当我要再一鞭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瞪着眼睛努力挣扎着。
我惊讶了一声:“摩诃也驮?”
此时的摩诃也驮被一根铁链捆绑住周身,这铁链有些异样,似乎能够封锁住他的功体。他的嘴巴里被人塞了一团草,又用粗布包住,就是想把那团草吐出来也不可能。
找到摩诃也驮了,这让我很高兴,当下收起鬼王鞭,将他嘴上的粗布解开,又将那些干草拔出来。
“走!天主快走!”
摩诃也驮甚至来不及吐出口中那些干草碎屑,就着急得对我说。
“什么?”
我心里蓦地一惊,感觉背后生风,慌忙矮身躲过。
随即便有一个人影提着剑朝我刺来,我祭出鬼王鞭顿时与他战在一起。
而在战斗的过程中,我也终于知道摩诃也驮这样着急的原因,这个人影不是沓卢君又是谁?
而旁边两具棺椁也被人从内部打开,魔首傲因伸了伸脖子,随手将摩诃也驮提在手里。
“住手吧,再不住手,我就捏死你这个唯一的属下。”
闻听此言,我心中真是又急又气,虽然我明知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的遇到了,我还是觉得滞闷无比。
我内心挣扎着,终于垂下鬼王鞭,而沓卢君也一剑刺在我的胸口,如鲤鱼入水一般,毫无滞碍。
“天主!”摩诃也驮大急:“走啊!你快走!”
我感受着痛楚,那熟悉的气息,是兄长。
沓卢君一直把剑推入我的身体中,直到只剩剑柄在外。
“哈,帝释天,你撑得住多久呢?”沓卢君冷笑一声,一掌落在剑柄上,那柄君子剑从我体内贯穿而出,直接插在我身后的棺椁上,颤巍巍得发出一声轻吟。
“恩!”
鲜血如泉喷涌而出,我闷哼一声,一个踉跄,倒退了一步才站住脚跟。
“摩诃也驮你听好,那一****与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看向摩诃也驮,汗水从我额头滴落,迷糊了视线。
而摩诃也驮却一直摇着头。
我微微一笑,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神情,但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是动容?还是不忍?亦或者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