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与官斗,这是从古到今、无论中外都适用的真理。
上到富商、地主,下到下九流的混混儿,只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都没有胆量和当官的叫板,至于吼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现象,也就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只有在中国大地上才会出现。
至于后世宣扬着民主自由平等人权的西方?好好翻翻西方史就知道,人家才是真正的家天下,就是什么威廉啊、伊丽莎白啊之类的几个姓氏轮流转,平民百姓想要出头?做梦吧。
现在虽然是在中华大地上,但目前的混混儿们还远远没有被逼到死路上,更没有什么揭竿而起的勇气和实力,所以在王翦露出了官身之后,自然就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念头,县衙的大牢,一旦进去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
王翦看着即将抱住自己大腿的“虎爷”,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他踢翻在地:“下九流的东西,还让本官饶了你?这些年栽在你手里的外地客商可不少吧!”
一脚踩在这个“虎爷”的脑袋上,用力的碾了碾,王翦慢慢低下头,盯着虎爷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想让本官饶了你?先问问那些被你坑害的客商们答不答应吧!”
“虎爷”的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他的脑袋被王翦踩着,一点点地撵着,并不算太厚实的鞋底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条鞋印,混混儿并不是军人,心性、意志之类的也很是脆弱,这一瞬间,虎爷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之前被他坑害过的那些客商。
一阵脚步声传来,本县的杨捕头带着十个马快飞马赶到,见了踩着“虎爷”的王翦,翻身就下了骂,恭恭敬敬地行礼:“本县快班班头杨大海,见过县尊,本县马快十人尽数带到,后面还有今天当值的二十个步快弟兄,请县尊吩咐。”
明代,一县之中有三班衙役,分别是壮、快、皂三班,壮班人数最多,小的县城有百来号,大一点的甚至可以上千,负责的是维护地方治安;快班就是通常所说的捕快,分为马快、步快,人数也随着县城的大小而定,通常马快的例钱要比步快高上不少;掌管着缉拿罪犯之责;皂班负责的是站岗,人数是三班衙役中最少的,也算是最清贵的。
三班衙役的首领叫做班头,捕快的“捕头”多是民间称呼,也算是对捕快的一个尊称。
王翦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这些混混儿:“带走吧,都是些惯犯,好生管教着,务必从这帮腌臜货的嘴里掏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杨捕头点点头,恭声应是:“遵命。”
说着一挥手,是个马快走上前去,掏出麻绳将二十来个混混儿串成一串,这些小混混平时见了捕快们都是要么点头哈腰,要么像耗子见猫,更何况现在犯了事?一个个别说反抗了,耷拉着脑袋跟在马后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二十个步快也来了,三十个捕快对着这些混混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才拉着向大狱走去。
王翦指了指这座宅院,慢吞吞地说道:“杨捕头,你带着十个兄弟,把这个贼窝搜一遍吧,虽然这里不一定是贼人真正的巢穴,但也许会找到些有用的罪证。”
杨大海的眉头跳了跳,慎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班步快,向着房子里走去,开始翻箱倒柜,王翦歪了歪脖子,王四和那名家丁也跟了上去。
“赵老四,吩咐弟兄们,手脚都干净点,以往的规矩,今天绝对不能用!”杨大海低声吩咐着这一班步快的头儿,声音严肃异常。
赵老四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弟兄们平时不就靠着这个吃饭么?今天这什么狗屁的猛虎帮,油水可是很丰厚的……”
杨大海指了指站在院子里四处看风景的王翦,声音再度压低了不少:“你没看见新来的县太爷么?”
“县太爷怎么了,县太爷就能坏了规矩,断了咱们兄弟的财路?”赵老四冷哼了一声,但也不敢声张。
杨大海叹息一声:“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县太爷来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动作,现在却突然来了这里,这不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么?这个时候要是硬上,你有多少个脑袋往上顶?别忘了,这位爷来的时候是个什么阵仗!”
赵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一缩脖子:“还是班头看的清楚,晓得了,我这就通知弟兄们手脚干净点。”
杨大海点点头,带着三个人开始搜查,王翦一直用眼角余光扫着这边的动静,看着两人分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很省力气。
十三个人在这不大的院落中一阵翻腾,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下来,王翦、王四这边没什么,但这些捕快可就有些眼蓝了,这个狗屁不是的猛虎帮虽然架子不大,但足足搜出来上百箱的铜钱和一小箱的银子,说是家财万贯也不为过。
按照原本的惯例,这里的十分之一是要塞进这些捕快的腰包的,可现在愣是没人敢动一个指头。
“有账册吧?”王翦沉声问道。
杨大海恭声应是,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双手奉上,王翦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吩咐王四:“帮本官记着点,今天赶过来的这些捕快,都在功劳簿上记一笔,赏赐什么的可不能少了。”
他这句话刚落,在场的这些捕快的脸上就都露出了笑容,杨捕头更是暗地里伸出一个大拇指,这般作为,既不会让这些捕快们因为少了外快心生不满,又能将自己清官的形象竖立起来,可谓一举两得,看来这位新来的县太爷,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王四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王翦随手将账本放在了一个箱子上:“还要麻烦杨捕头去叫一辆车来了,把这些东西封存到府库之中,这可都是赃物,万万不可缺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