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隔壁张三李四的呼噜声,清泉和穆尘悄悄的出了悦朋阁,前往松间明月行宫。与此同时,皇上和浩天避过宫里诸多盘查,乔装摸黑出了宫。
而今日散朝以后,穆相照例接见外官,安排六部事宜。诸事毕,只觉得身体乏透了,却架不住沈大将军盛情相邀,便随着沈大将军来了“悦朋阁”吃酒作乐。
席间歌姬助兴,东家客人频频举杯,好生热闹。酒过三巡,穆相和沈将军已然微醺,二人满面红光。尽兴处,沈大将军屏退左右,压低声音说道:“相爷,今日着实委屈了!”
穆相常常出了一口气,叹息道:“本相连日以来霉运连连,不知哪里不当触了皇上的眉头,整日鸡蛋里头挑骨头,这相当得真正的窝火。”说完,相爷端起酒杯狠狠的闷了一口,重重的把杯子扔在了地上。
“相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后江山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你比着我看,刀架脖子上,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新政吏治管我沈某人何事?良禽择木而栖,这九五之尊并非只有当今做得!”沈大将军赤裸裸的语言抬在桌面上,的确让人大跌眼镜,穆相半张着口楞住了。
素日,逸亲王、沈大将军常在一处只是隐隐约约说着一些不满和发泄牢骚,穆相爷虽然已经打入他们内部,这样直白的谈话还是第一次。
“莫非?逸亲王爷已有所打算?”穆相爷狐疑着说。
沈大将军王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相,轻轻的扣着面前的八仙桌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逸亲王苦心经营十数年,军部和六部皆表示效忠王爷,如今只需找个机会而已。”
“机会?逸亲王是想逼宫令皇上禅位?”穆相强压住心里翻腾的酒精,瞪着眼珠子问道。
“此法行不通。如今圣上虽说皇子不多,却也有七位成人的皇子。六皇子一出生便封亲王,身份尊贵,在朝中和军中颇有威望,此人便阻了这条路。”沈大将军略作沉吟道。
“那只有。”穆相欲言又止。
“不错。”沈大将军王举起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道。
“如此行事定要万全。军中调配要趁早,六部言官,内宫诸人都要调理清爽了。”穆相手里把玩着酒杯,悄声说着。
“相爷言之有理。眼下正在调离部署,逸亲王今日托我郑重邀请相爷出山谋划。”沈大将军王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穆相的脸仔细的捕捉着每一个表情。
穆相只是那左手叩着桌子,没有言语,仿佛在思虑什么。
沈大将军王心知肚明,这老匹夫不过是想听听交换的条件而已。此人已然是当朝宰相官品无可加封,他想要的无非是“亲王”的身份,世袭的爵位,这些条件逸亲王统统都可接受,自然他是成竹在胸,悠然自得。
“此事一步不慎即可招致灭门之灾。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王爷必须有一个值得冒如此险境的筹码!”穆相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是自然。相爷的官品无可再加,王爷打算事成之后封您为异姓亲王,爵位长子世袭。”沈大将军王掷地有声,穆相的眼角漏出了一丝欢喜,转而嘴角露出些许阴狠。
知道深夜,两个人的密谈才暂时告一段落,各自回府去了。
松间明月行宫的“松间明月”内殿里赫然端坐着皇上,下首依次坐着浩天,清泉和穆尘。殿内香烟袅袅,灯光微弱,每个人的面庞若影若现。
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众人脸上皆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人伏在地上叩头参见皇上,行礼之后,在皇上的左下首领赏安坐。
“穆相,辛苦!”皇上微笑着对穆相说,转而又用热切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皇上,今夜来之前沈大将军相邀密谈,谈话间可以看出他们在伺机而动,在等待机会。”穆相急急地说道。
“机会?逼宫的机会?”皇上瞪着眼反问道,“朕这么多年以来时时处处容忍老三,顾念先皇血脉,他人却时时在算计朕的身家性命,江山社稷。”
“皇上,怕是不止如此简单。他们料到逼宫禅位于逸亲王那比登天还难,皇上子嗣个个文治武工皆有建树,尤其是皇子浩天出生便是亲王身份,身份贵重,威望颇高。”
“那倒是,自古以来,大统承袭皆是子袭,这一点老三心里倒是通透。”皇上说着。
“故而,我们要提防着坏政和兵变。到时候怕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民不聊生。”穆相哀叹道。
“因此,咱不能再坐以待毙,还需主动出击,粉碎他们的计划,悄无声息的让这预谋土崩瓦解。”清泉站起来说道。
“公主说的在理。虽说眼下看着逸亲王那边风风火火的一团和气,不过以利相交罢了,利尽则亡。”穆相说着。
“清泉可有万全之策?”皇上面向清泉,侧耳倾听。
清泉往前走了几步说道:“父皇,长公主家孙子前几日去了。昨儿清泉前去吊唁并探望姑母。”
“嗯,听说了,外间传说甚多。一说是和逸亲王府贝子争风吃醋被杀,二说是张公子情场失意挥刀自尽。不知道这两种说法哪个是真相。”皇上说道。
“贝子实收伤人是真,但刑部惧怕逸亲王之威和利益勾连才有了自尽之说。”清泉说。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却如此草菅人命,糊涂官办着糊涂案。”皇上气咻咻的说。
“前日,逸亲王到张府上吊唁,红口白牙说张公子挥刀自尽实为不孝着实伤透了张文远之心。”清泉一字一字的说着当日之事,皇上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逸亲王岂不是一手遮天,纵容贝子为非作歹,可气!”皇上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的说。
“刑部之人也在本案之中牵涉。这件事若是处理得当,便是在他们六部之中撕开了口子。”清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