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暴卷开来,将房中映得一片通红。对方却笑容不改,持起短剑,脸上犹自挂着一分轻松的笑意。
流刃飞火威力强大,但落在一个不会天纹玄术的普通人手里,又算得了什么?
火焰狂暴卷至,将房内物件一一焚烧殆尽。他自信地笑着,直到火焰即将与他相撞,这才感到一丝不该拥有的波动。
纹鸣?怎么会……
轰!
狂暴的火焰狠狠击中了他,化成一道巨龙,咆哮着将他糊在墙上。
天纹玄术?!
他目瞪口呆,展卫却不想给他半分机会。
刀尖深刺入地,无数流火闪烁着诡异的红色,以展卫为中心,狂暴四散。
百流火刃!
轰轰轰轰轰轰!
房间轰然坍塌。偌大的医室五楼,此时竟已有了微微倾斜。
烟尘四起,呛得他一阵头晕。他扶起额头,在一片红色与灰色交织的朦胧中,有一道光闪过。
如月色般,美丽,却又致命。
哧!
血光四溅。
他瞪大双眼,犹自不信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脖颈,却只摸到一股热流。
是血。
他受了最致命的伤,却没有丝毫疼痛。他诧异地回过头,却像是用力过头,不小心扭掉了自己的脖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展卫看了他一眼,还刀入鞘,又躺回床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百无聊赖地看着月色。
五楼的爆炸引起所有人警觉。不仅是正在批阅文件的坎罗,还有无数暗藏在深处的刺客。
他们闻声而动,纷纷向五楼赶去。
咚!
房门被粗暴地踢开,一人擎着匕首,犹如狂风般,向床上的展卫疯狂冲去。
华光再起。
风,消失了。
皎洁的月光下,血液四溅,透出一种特别的凄迷。他重重倒地,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诧异。
但是,还没完。
展卫并不清楚有多少人潜入学府,潜入五楼。他只知道,有第二名刺客,就会有第三名,第四名。
他贴在墙后,侧耳倾听。
若是平常,有人在墙后呼吸,他是绝对听不见的。但现在,却很清楚。
一吸,一呼。
这就是天纹玄术?
印雪刀透墙而过,随即拔出。刺出的洞口中,隐隐有腥风传来。他看也不看,径直走出房门,刀光倏闪,从左至右,极为夸张地拉出一条圆弧。
一人缓缓倒下。血渍染红了他的胸膛,随即又染红了衣襟。
展卫再不迟疑,一步大踏而出。
百流火刃!
流火化作刀刃,贴地四散飞出。刺客们还停在走廊中,便已被切断脚踝。他们痛苦地捧着脚,奋不顾身地向旁边的房间里爬去。
只要一步,只要一步!
门外,是地狱;而门内,则是暗剑与冷枪横行的世界。
门后,既是陷阱,也是希望。他们是刺客,只是一门之隔,便足够决定对手的生死。
刀光倒映着展卫冷漠的面孔。他缓缓上前,一刀挥出,一人还未来得及惨呼,便已身首异处。
一个,两个,三个……
血液从刀尖滴下,将他的脚印清晰地印在走廊上。
哒,哒,哒……
脚步缓慢,却丝毫没有停顿。终于,他在走廊尽头停下脚步,揪起最后一名刺客的头发。带血的刀尖横在刺客细嫩的脖颈,那股腐臭与血腥,几欲令刺客头脑发涨。
“你们是谁?”
刺客绝望地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眸,竟如死神一般,令他全身发麻。
哧!
印雪刀刺入,穿过脖颈,将他钉在墙上。展卫回头,看向另一侧。
在他屠杀这群刺客的当口,其余人已经趁机逃入房间。他们屏息凝神,忍着剧痛,紧张地倾听着来自门外的脚步声。
哒,哒,哒……
房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去死吧!!”刺客终于奈不住这令人发疯的沉寂,咆哮着刺出手中的匕首。
匕首将房门劈得粉碎,一只脚突兀地从门后抬起,踩在他手臂上。那力量竟是如此之大,刺客登时忘了脚下的伤痛,痛苦地嘶吼起来,在长廊中远远传开。
声音戛然而止。展卫拔出印雪刀,蹒跚着走向下一个房间。
他同样受着重伤。被源火珠焚烧后的后遗症还在,他的骨架像是被人拆开,钻心的疼。
他的脸色始终平静。
流刃飞火!
火光席卷而出,连门一起冲开,将屋内一切焚烧殆尽。等他踏入房间时,只看到一具冒着青烟的尸体靠在柜子上,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
他看看房门,又看看侧面的墙壁,一脚踹出。
轰!
墙壁轰然洞开,伴随着烟尘与飞溅的石砾,他看到了躲在柜里颤抖不止的刺客。
“不要杀我……不要……”
声音再次中断。在他身后,一名蒙面刺客歪过头盯着地面,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不甘与绝望。
流刃飞火!
火焰狂暴冲出,将剩下的两个房间一起洞穿。他拖着麻木的双脚,一步一步,缓缓上前。
没有,一个也没有。
两个房间都空无一人。他打开房门,看到了正趴地上,艰难行进的两名刺客。四条断腿在地上滑行,拉出四道长长血痕,触目惊心。
他们同时停下爬动,回过头来,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重伤的病人,竟然干掉一支精英小队,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也正是没有见过,他们才更加恐惧。
展卫的头发上淌着血,脸上淌着血,脚上也淌着血。他提着带血的印雪刀,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爬出,用冷漠而平淡的双眼看着他们。
刺客?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黑道的手法无疑粗略许多。而展卫,才像是一名真正的刺客。
冷血,残暴,平静,冷漠。
刺客是矛盾的群体。他们像是天生缺乏笑容与愤怒,无论面对目标还是死亡,目光永远是这么淡薄,淡得令人心头发毛。
清冷的声音响起,回荡在长长的走廊内。
“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走廊中一片死寂。
刀光闪过,两颗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犹在死后,他们仍保留着麻木与绝望。两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展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揭开了他们视之性命的蒙面。
平静骤然打破,坎罗与邹明雪站在病房前,呆呆地看着他。而映在他们眼中的,是一副堪比地狱的景象。
五楼已被完全破坏。在流刃飞火的剧烈冲击下,到处落满碎石。烟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恶心的腐臭味道。
无数具尸体或躺或坐或靠,以各种姿势留在走廊内。血迹斑斑,平日里光洁无比的墙壁,此时也溅上了点点血渍。而在展卫脚下,则是两个还在不住滚动的头颅。
“你……在做什么?”
展卫看了邹明雪一眼,放下手中的蒙面,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