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风想得有些入神,手上动作不由慢了半拍。展卫却没有借机上前猛攻,而是扭头就跑。
想跑?
幽风目中闪过一丝幽光。
风刺!
剑光猛然大炽,只是一眨眼,剑尖便已刺到展卫身后。他霍然转身,右手握住刀柄,左手却还在剑身上,未及拔出。
幽风目光大炽,寒声道:“拔刀术!”
果然是东派人。这种刀术,绝不可能是一个西派人用得出来的!
幽风的肌肉开始抽搐。从嘴角,到面孔,到眼睛,像极了中风患者。
展卫没有笑。
他看到了。幽风目光中的玩味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滔天杀念!
任务?
不!区区任务,又怎能和自己的性命相提并论?
幽风是个惜命的人。若是提前知晓展卫的身份,他绝对会远远绕开,连看也不看一眼。但现在,他却退无可退。
他找上了展卫,并流露出强烈的敌意。如果让展卫活下去,东派的人一定会找上他,把他撕成粉碎!
别无选择,唯有死战!
短剑卷动狂风,将展卫高高抛起。只是一眨眼,他就像一只幽灵般,从原地消失。
风影舞!
淡淡的身影略过,当展卫再想拔刀,他的胸口已经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好快!
幽风化作一阵风,围着他疯狂旋转。展卫想挡,却挡不住。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短剑划在自己身上,脖颈、肩膀、双臂、胸腹、大腿,喷出的血形成红色的雾,连体内剩余的力气一起喷出。
她还没走?
展卫费劲地扭过头去,却迎上一副惊骇的面孔。
是青青。
她看到了,她想尖叫。可那阵风中传来的腐烂恶臭,却有如实质般,将她裹挟在内。
邪风渐渐抽空了她的力气。她瘫坐在草地上,身旁是幽幽的风。
“走!”
一个声音突兀地传入她耳中。
她抬起头来,迎上展卫血染的脸庞。他的表情依然淡漠平静,若不是青青太过熟悉他的声音,还误以为是幽风发出的。
“走啊!!”他蓦然大吼。青青被他一吓,双足双手忽然有了力气。她奋不顾身地叫了出来:“啊——”
这女人!
幽风恨恨地盯着她,目光中闪烁着杀意。他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展卫随手抛开,向青青缓缓走去。
似慢,实快。
风影舞!
只是一念,他就已来到青青身边。他揪起她的长发,狠狠拉到了面前,用可怕的目光盯着她。
他淡淡地说:“小姐,对不起。”
青青被他吓住了。短剑还未刺到,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冰凉。
死?
她从未想过,她更没想过,在天纹学府,她竟会遇到死这个字眼。
轻风再次变得血腥,充满了浓厚的腐臭。那味道从毛孔中渗入,渗透到她每一寸肌肤与血液中。
她想叫,却叫不出来。
她想反抗,手脚却没有丝毫力气。
她开始绝望。但那双眼睛似乎连给她绝望的机会都欠奉,他扬起短剑,抬手刺下。
血,渐渐滴下。
他诧异地低下头,看到了被木刀贯穿的右手。短剑当啷落地,伴随着一起传入他耳中的,还有粗重的喘息,与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
“放开她。”
他回过头,向展卫皱起眉头。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即又重重咳了几声,空洞无力。他的额角涔涔流血,几乎要将他染成血人。只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莹光。
“放开她。”
他的声音依然平淡,没有丝毫起伏。他淡淡地说:“我的命,换她的命。”
青青怔住,幽风却邪恶地笑了。
他并不是习惯笑容的人,咧开双唇,比之前的脸色还要吓人。
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你的命,换她的命?”
他笑道:“你不怕死?”
展卫幽幽地看着他,扔下了手里的木刀。
“活着,比死可怕。”
他缓缓后退,坐在草地上,咬起一根草茎,目光仍是淡淡的。
幽风看了青青一眼,将她随手抛开,持着短剑来到他面前。展卫的目光却停留在静静的河面上,淡淡的,露出一丝落寞。
他看向青青,青青也看着他。他忽然轻笑,配合着满脸的血迹,比幽风还要可怕。
轻松,释然,没有面临死亡的惊惶,只有得到解脱的平淡。
青青忽然不受控制地咆哮着,泪水却像掉线的珠子,缓缓滴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怕死,难道不会为叶长青想想吗?他……”
她说不下去,因为展卫的脸上,依然是冷漠与拒绝。
青青呆住。
幽风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一脚将他踹倒。他踩着展卫的胸口,短剑高高扬起。
“再见了,展卫。”
他咬紧牙关,猛然刺下。血光骤然暴起,染遍他全身。
眼瞳渐渐收缩。
“该说再见的是谁啊?”有人却说。
胸膛,血液喷涌而出。他按住胸口,平静的面孔缓缓揪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回过头来,双眼充血。一个中年人扛着昏迷的展卫,对着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放下展卫,又看了看旁边的青青,摇头轻叹:“真麻烦!早知道我就出拳头了。”
“照顾好他。”他将展卫放在青青身旁,向幽风走了过来。敞开的风衣下,刀鞘咔咔作响。
他在离幽风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面孔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不过,输的感觉,也不是不可以啦!最起码,还有一场架可打。”
幽风狠狠地盯着他。中年人却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冷意,脸上笑意不住。他取下刀鞘拿在手里,右腿向前猛压,几乎弯成九十度,左腿却向后生生跨出一大步,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扶上刀鞘。
他笑眯眯地说:“砍了长青的人,就等于砍了我的人。红莲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敢在我大雪山头上动土了?”
幽风哼了一声,身子忽如清风般飘去。
中年人笑意不变,右手却紧紧握住了刀柄。
“风影舞这种小把戏,竟然也能练到这种程度。幽风,我看好你哦!”
刀光一闪而逝,直直劈在幽风胸前,血光骤然暴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