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车后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杨总看了看我,说:“张喵,你……要不坐前面来吧?”
我这个人有孤僻症,我不喜欢跟人凑热闹。
大学读书的时候,上课可以自己挑位置,我要么就坐最前面,要么就坐最后面。
上课铃响之前到教室,我就坐最前面,上课铃响之后到教室,我就坐最后面。
坐在人堆中间,我就感觉很压抑。
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我都坐最后面,圆桌会议,我就坐得离领导最远。
好像这样才让我自在。
杨总见我坐在后面,欲言又止。
我觉得我坐在他旁边,跟他离得辣么近,跟他又非亲非故的,干么搞得那么暧昧呢?
后来我才知道,坐车是有礼仪的,老板才坐在后面。
我自己一点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后座老板的位置上,没规没矩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除了因为自己无知而略有点尴尬以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又没指望跟杨总发生点什么故事。
换做公司做春梦的各位妹妹们,估计她们要哭大半夜了。
因为自己的无知、没见识、在心上人面前的“low”。
杨总又不是我可以选择的目标。
那么多青春靓丽的女孩,他不要,凭什么约我这个土包子呢?
估计是仙女看多了,再看我这个村姑,觉得突然有种新鲜感吧。
我门儿清。
这顿饭就是冲着牛排去的。
杨总点了两份牛排,我拿着刀叉,一时有点无从下手。
杨总微笑着切开自己的牛排,换给我。
我也报以微笑,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大快朵颐。
杨总问:“喜欢这个口味吗?”
是普通的黑椒牛排,味道确实不错。这么高档的餐厅,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结账的时候,我看了下单子,一千多!
有钱就是潇洒。
杨总开玩笑说:“我也不是有钱就随便请人吃饭的,好歹我也是个总经理吧?”
我忙说:“杨总,您能请我吃饭,是我的荣幸。”
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这顿饭吃得有点纳闷。
杨总说:“只是谢谢你,今天在电梯里教我的应急措施吧。反正你也要吃饭,就大家一起吃个饭。”
人家都没多想,我多想干嘛。
杨总送我回家,到楼下的时候,杨总对我说:“我觉得你很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我想起来了,你长得很像我一个堂姐。”
堂姐哎,不是旧情人哎,那意思就是彻底没戏了?
我客气地跟他道别。开了家门,发现武大郎一脸阴郁地坐在沙发上。
我满头雾水:“怎么了?玛丽苏去哪里了?”
武大郎不说话,气鼓鼓地。
我说:“干嘛,玛丽苏又出去约会了?”
武大“嗯”了一声。
我懒得理他们的事,回到自己卧室,一头倒下。
浑身都酸痛。昨晚没睡好。
武大来敲我的门。
我抬头看他一脸不高兴,随口问:“怎么了,什么事情不开心?”
其实我根本不想听他说,我累的要命。玛丽苏那档子破事,他不说我都清清楚楚。
就她那个小婊砸,走到哪里都离不开男人,她的问题永远都是男人。
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以后有的他受的日子呢。
上辈子他不都经历过了么?
武大说:“今天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啊?”
我说:“我们公司杨总,怎么啦?”
问“怎么了”的时候,我就有点不客气了。话也说得冷冰冰的。
我是没钱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可是不代表我不懂做人做事的分寸。
武大这句话,根本不该问。
你是谁呀,我爸妈都没来查问我的私事,你算哪根葱?
武大说:“他根本不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跟我有屁关系,他就是王思葱,跟我也我也没毛线关系。
问题是,这些事,不是你武大该过问的。你管好玛丽苏和你自己就行了!你管我呢?
武大黯然说:“你自己当心。”他转身离开了。
等等,好像刚才我什么都没说话吧?难道他读得懂人心?
我开门找他,发现武大在沙发上抹眼泪。
我晕,这是什么事啊,我还从来没看见过男人掉眼泪呢。
我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了。
武大看见我开门,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我叹口气,坐在他旁边,给他倒了杯水。发现玻璃水瓶里泡着菊花茶。
我问:“是你做的?”
他抽抽噎噎地点点头。
我喝了一口,他像孩子一样,红着眼睛,期盼地看着我,问:“是不是很好喝?”
我点点头,说:“真的好喝,一点也不苦。”
他自豪地说:“我有秘诀的。”
我问:“什么秘诀?”
他笑笑,没吭声。这货还长心眼了。难道他真准备靠卖菊花茶去发财啊。
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武大低着头,说:“你那个杨总,不是好人,你要当心哦。”
我说:“他是不是好人,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又没指望跟他发生什么爱情故事。不是,我跟谁交往,你这是哪个意思啊,是担心我,还是吃醋,还是啥?”
因为他老实,所以我都直话直说。
后来我才知道,男人没有一个是老实的。
最老实的就是我自己。
武大低着头:“咪咪,我担心你被骗,真的。你不相信我。”
我说:“这跟相信不相信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你可能不太能理解,这叫隐私,懂吗?就是别人的事情,你不能随便过问的,这是不礼貌,不懂规矩的表现。”
武大低头说:“我懂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想想,说:“差不多那意思吧。”
武大抬头说:“那我以后不管你的事了。”
我说:“也不是叫你不管我的事,是叫你不管我的私事。还有,你怎么知道杨总不是好人?”
武大说:“我认得他!”
他说得非常坚定。眼神里陡然生出一股凶光,让我不寒而栗。
武大说:“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武大说得咬牙切齿,嘴角渐渐冒出白沫,看得我胆战心惊。
我哆哆嗦嗦说:“你……你嘴角有白沫。”
我突然想起武大郎死的时候极惨,七窍流血中毒身亡,他这个样子,不是要变成他死的样子吧。
妈呀!屋子里就我一个人,玛丽苏也不知道死哪里去风流快活了!
我心里真后悔,一时心软,把这个冤死鬼招上门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