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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笑语嫣然轻语花间

当门外的婢女第三次敲响门檐时,兮儿才慵懒的从床上起来,整理一下衣着后,这才将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耀眼的阳光从外面照进屋子,今天………天气不错。

“兮儿小姐,以后由奴婢来服侍你的生活起居。奴婢名为夏楠。”接着名为夏楠的女子冲兮儿暖暖一笑。兮儿对她点点头,进屋后坐在桌旁,任随夏楠为自己梳洗,及腰的墨丝被一点一点竖起。看着镜中的自己兮儿也甚为满意,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

待梳洗完毕后,兮儿坐在房内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夏楠不得不开口提醒她“兮儿小姐,该用膳了,你昨天傍晚就没进食了,不吃东西饿坏了可怎么办?若是太子怪罪,奴婢……奴婢……”

“陆炎风很凶残吗?为何你们如此惧怕他?”兮儿回过神来问着。

“兮儿小姐,我们那不是惧怕,而是尊敬,太子是个很好的人,善良又有爱心,只是后来他………”夏楠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就立刻停口,对刚才的事绝口不提“兮儿小姐,用膳吧。”

兮儿虽然很想知道她还没说出口的那几句话是什么,但是她终究没追问,或许有天,这些不可言喻的禁忌她终究会从他口中听到吧。于是,她也不再询问什么,而是随着夏楠去了玉膳阁,玉膳阁顾名思义,也就是陆炎风用膳的地方。

在食物面前,她又忍不住用自己的“魔爪”伸向了年前的可口佳肴。

一旁的夏楠低声道:“兮儿小姐……那个………”夏楠的话还没说完………

兮儿却突然将手收回,有模有样的拿起筷子,笑嘻嘻的说着:“我懂………我懂。”

虽然她夹菜的姿势任然有些笨拙,但比初见之时好的太多了,兮儿自然也为自己的小小进步而开心,一旁的夏楠等人见到这样俏皮可爱的兮儿,心情如天气一般晴朗。

用膳之后,兮儿拿起一旁的精美秀帕擦了擦嘴角,顺带冲一旁的夏楠等人淘气的眨了眨眼,这一举动,众人皆是掩面偷笑。

午后的日光暖洋洋的,不温不火,照在身上舒服之极。可是偌大的院子里总想是少点什么似的,冷冷清清,毫无生机…………生机?!对了,这院子里除了一株桃树外,并无其他的花卉植物。

“夏楠………”兮儿朝远处的女子唤了一声。

“兮儿小姐………”夏楠看了看面前的兮儿。

“太子对花香或花粉有什么不适吗?”

夏楠被兮儿莫名其妙的问题问的愣住了:“什么?”

兮儿皱了皱眉,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太子对花有什么不适吗?”

夏楠努力想了想,认真的回答兮儿两个字:没有。

兮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院中为何只有一株桃树。”对此,她很是不解。

“许是太子忙于政事,无心打理吧,没有太子的吩咐,我们身为下人也不好随意而为。”

“夏楠,你是否觉得院中缺少了点什么?”她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夏楠有种预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自然回答到:“觉得…………吧。”

回答完后,夏楠从兮儿脸上看到了得逞的笑,她越发迷茫,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还对此深有体会………!

陆府上上下下开始变得忙碌,男男女女一个接一个从外面搬了一株株各色各样的鲜花,有的刚刚长枝叶,有的含苞待放,而有的却已经妖冶的盛开着,五颜六色,甚是漂亮。

当然这男男女女中自然就包括了夏楠,细密的汗珠爬上她的额头,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抱着手里的花走进院中。

将花放下后站在原地,独自怨天尤人,低声喃喃道:“早知道就回答小姐院中不缺东西了,真是多嘴,呜呜呜呜……这一院子的花,什么时候才能搬完啊………!”

当院子里满是各色各样的花朵时,兮儿有一种成就感,虽然……这不是她搬的,咳咳,那啥,结果一样就可以了……!

兮儿旋即想起什么似的,朝自己的闺房小跑而去,从房中拿出一把古琴置在院中的石桌上,白皙的手掌拖着下颚,细思索想那日许亦梵所讲的内容。院中霎时安静了很久,一旁的夏楠也随着兮儿的沉默闭口不语。

清风拂过,阵阵花香袭来。随之夏楠见到思考了很久的兮儿小姐脸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

院中的兮儿用纤细的食指在琴弦上拨动着揉揉十指起起落落,婉转动人的声音从她指尖缓缓流泻而出。没有想象中的难听,没有意料中的杂乱无章,兮儿轻挑琴弦,十指在古琴上拨动着,耳边仿佛有鹤鸣,有鸠吟,有流水声,宛如天籁之音啊!

夏楠愣愣的站在一旁,她见过脏乱的兮儿小姐,见过娇媚的兮儿小姐,见过淘气的兮儿小姐,独独没有见过这个扶手拨琴的兮儿小姐,真的……好美。

当兮儿行云流水的弹完这首曲子后,夏楠忍不住拍起了手:“小姐,你好厉害,弹得好棒。”

受到旁人的夸奖兮儿也骄傲的扬了扬嘴角:“那是当然。”此刻,她若是有一条尾巴,一定在不停摇摆着,以此彰显她此时内心的满足,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受人认可,感觉………很不错呢。

不知那人回来看到我这样的进步,会不会也大吃一惊呢?一想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啦,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加深了几分。

这几天,兮儿除了在房中练琴,就是跟她们学习人类的生活规矩,短短几日,她已经所学无异了,褪去最初的不谙世事和些许傻气,现在的她文雅高贵,一颦一笑言行举止,与大家闺秀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于后者,初进陆府的她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院中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偌大的陆府仍然只有她和一群婢女,平日里除了练琴以外的时间,都是夏楠陪她在院中散步赏花,看风卷云舒,享恬静闲逸。

当兮儿全神贯注的望着面前的牡丹花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看来你练琴练的不错了,空闲之余,还种了一院子的花。”

这个声音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了,她伫立于花前观赏一番,才转身朝走去。兮儿衣着蓝色箩裙,袖口绣着祥云,长及曳地,细腰被云带束着,不盈一握。发间一支白玉簪子,显得她整个人如出水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凌然生威。

令许亦梵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兮儿立于他跟前,这才缓缓开口:“每日呆在陆府除了练琴,我也别无它事,这才有了这一院子的花”。

许亦梵闻言戏谑的望着她:“你随意种了一院子的花,不怕他责怪吗?要知道他的性格可是喜怒无常的。”

兮儿只是笑了笑,朱唇微启:“除去满园花色,院中还剩什么?除了一棵未开花的桃树,就只剩冰冷的石板,一点生机都没有。”

许亦梵也不再纠结,言归正传:“你种的花不错,不知你这琴技是否有你院中百花的一半好?”

其实,初学琴者,不宜学习‘忆故昔’。若是在弹琴上有些造诣的人也得练习三五月方可领略些许皮毛。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他并不指望她能懂得多少,当初教她忆故昔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兮儿颔首轻点,双手抚上桌上的七弦古琴,双眸微闭,十指流连于琴弦上。蓝色锦袍散落了一地,院中百花齐香,耳边是动人的琴音,真是好不快活。

兮儿拨弄完最后一根琴弦时,弯曲的十指微微张开,轻置于仍旧在颤抖的琴弦上。良久,才睁开双眸,:“兮儿献丑了,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此女子妖孽,实属妖孽!

她弹奏的这首忆故昔,虽然仍有许多不足之处,可是短短几天取得如此大的进步,让他怎么能不惊讶!

“你以前修炼过琴技?”

“没有。”她诚实的摇摇头,“先生何出此言?”

“忆故昔乃是万千名曲中的尊者,所有曲子在它面前,都得俯首称臣。那些曲子纵使完美,也不及它百分之一,普天之下,能完美弹奏此曲的人只屈指可数,可是说它是琴师身份的象征,也是众多琴师毕生追求,纵然天赋异禀的佳男才女,也要三五月才可领略皮毛,而你只用了短短几天,修琴至此,究竟师出何处?”

“实不相瞒,兮儿却有高人指导,师尊乃天下第一琴师。”她笑盈盈的说着。

许亦梵眼中求知的眼神渐渐变得炽热,是有多久了?没遇到琴技不相上下的人了,或许是他寂寞的太久了,天下人皆叹他琴技过人,却无人懂他弹得孤寂,奏的伤神之处,而他唯一的知音,自多年前,葬下玉骨琵琶琴后,从此绝弦。

她开口说着:“兮儿师出………亦梵先生。”

霎时他眼里写满了失望,原本以为将遇知音,谁知………他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兮儿见到他这样反而沉默了,脸上写满了“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啊!”他语气里的充斥着不耐烦,对于刚刚戏弄他的小丫头,他可并没有打算做好好先生。

兮儿这才缓缓开口:“其实,我记忆力挺好的,对于我想记住的事,就没有记不住的可能。当手指触碰到琴弦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幅幅画,我就心随意动咯,就弹奏出了这首曲子,不足为奇的。”

什么………这个臭丫头知不知道含蓄二字怎么写?!什么叫不足为奇,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学会的作品,她随随便便就弹奏出来了,况且还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被人称之为妖孽的他,当初也花了七天,整整七天的时间,茶饭不思才学会这首曲,而她………她比他当年妖孽了不知多少,当真是自己老了,江湖已经是妖孽涌动的时代了么?!

“你可知含蓄二字怎么写?”他自然不会服输,毕竟天下第一琴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咳咳。

她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掩面轻笑:“兮儿有一事不知,还望先生赐教。”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他满意的点头:“但说无妨。”

“先生可知技不如人作何解释?”她开口道。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丫头好生聪明,不急不躁,而是用相同的话辩驳他,言语之间不失礼节,不卑不亢,淡定从容,面对别人的质疑,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如此,甚好,陆炎风啊,你此次可是捡了个宝贝啊,哈哈哈……

“你,很聪明。不仅如此,还甚是狂妄,在我面前道技不如人四字,我的琴技若认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你这狂妄的性子和我当年如出一辙。”

她笑笑,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许亦梵很自然的在院中坐下,将杯子斟满茶水,兮儿也随之坐下。

“以后也不必叫我先生了。”他缓缓开口

兮儿拿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可是兮儿做了什么惹师傅不高兴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轻尝一口杯中温热的茶,茶香阵阵,扑面而来,兮儿听他道:“叫你别叫我先生,并非你做错事了,而是,这个称呼………也………太老了。你就如同炎风一样,称呼我亦梵吧,我也不比你大多少。”

不比她大多少?!她嘴角抽了抽,我说……你是用了什么驻颜术吧,才保住了这副皮囊,实际年龄指不定是七老八十的了,不过以兮儿老老实实的性格,怎么想的自然就怎么问:“可你的满头白发是从何而来?”

满头白发?是啊,他又何曾会想到自己也有那样的一天。想起那日发生的事,他的嘴角就泛起了一抹苦涩,星眸里望着远方的远方,似乎在看过去,似乎也看将来,凤眼里满满的皆是忧伤。

从兮儿见到他的第一次开始,他就是笑着的,此时他也在笑,笑的苦涩,笑的心碎,笑的令人心生忧怜。纵使面前这个男子总是放荡不羁,可他风流倜傥的面具下,也掩藏着一颗脆弱的心吧,也许他带给别人的总是如沐春风的笑,可灵魂深处却早已伤痕累累了。

兮儿也沉默起来,她此刻有些后悔问出那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了。这样谈笑风生的二人,也不会陷入如此僵局。

许久之后,许亦梵开口道:“七尺男儿心许国,奈何君心深似海。青丝一朝化白翕,佳人一去未再返。”语毕,苦涩的再度溢上嘴角,不过就很快就散去了。

他又笑着,变成了平日里痞痞的样子:“不提这些事了,今后若在练琴上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卷书有些泛旧的封面,可是这书卷却泛着的古老神秘气息。

兮儿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

“凤吟决,上阶功法,对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很有帮助,认真修炼不仅可提高琴技,也可修炼内力,那内力到达一定强度时,可以做到人琴合一。琴就变成你的杀招,可攻可防。但是琴波对于敌人来说,却是预防无为……算了说太多,你也不懂,认真修炼基础便是,记住根基与你而言很重要。”

她愣愣地点头心下却满是感动,自她‘苏醒’以来,许逸凡是第二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虽相识不久,却将如此宝贵的东西交给她,让她修习。这让她如何不感动?至于他说的手无缚鸡之力这点,她却是打心眼儿里不承认,论她的修为做他们的太太太祖师都可以了。

可那日‘苏醒’后,她发现周围围着几名粗壮的大汉,且又对她不怀好意,打算运功防卫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内力。本就因为幻形消耗大量灵力,而过度白皙的小脸,霎那间却变得毫无血色,她所有灵力、内力,都被一股强横陌生的力量封印起来!

该死的是,她并不知道如何破解这封印!!在她一次又一次尝试,一次又一次失败后,她只有选择放弃,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

而在她绝望之际,那个衣袂飘飘的白袍男子出现并且救了她,如杀神一般消除了她周围的危险存在,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她身边没人保护怎么行?于是跟他回了府邸,才有了今日种种。

许亦梵见她不说话,轻轻用食指扣了扣她的额头,虽然未用力,可是她的额头却微微泛红,这丫头的皮肤这么娇嫩,轻轻触碰就红了?!

“兮儿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师……你的期望。”她笑着点点头,眼里满是自信。

许亦梵满意的点点头,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啊!

比起师徒关系,他更愿和她做朋友,他可不想一个活泼好动的小丫头,在他面前就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小徒弟,那他接下来的乐趣就会少了很多了。

兮儿一再挽留许亦梵留下用膳,可他声称自己有事一再谢绝,兮儿也不再开口,送他离开陆府后,她让夏楠备水沐浴,今天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或许会舒服很多呢。

不知在浴桶中泡了多久,门外响起了夏楠的声音,“兮儿小姐用膳了。”

她懒懒的说着:“我今日不饿,将食物撤了吧。对了,我沐浴完后也就去就寝了,除了生死攸关的事,别来叫醒我,就这样退下吧。”明明甚是平淡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媚意天成。

小姐一向视吃如命,今夜居然说不饿?!也许是太疲劳的原因吧。修习心法本就费心劳神,更何况是一本上阶古书,夏楠也就知趣退下。

在浴桶中沐浴又过了莫约一刻钟后,兮儿将隔栏上放着的中衣及真丝绣袍,裹着娇小身躯朝床铺走去,和衣而睡,闭眼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今夜她依然梦到了那个带着檀香的陌生男子,男子修长如玉的手划过她的眉,拂过她的眸,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白皙的小脸,这个梦好生真实。接着男子俯身而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在她唇上,尔后再无其他怪异举动消失了。

奇异的梦中陌生人消失后,她再度深深地昏睡过去,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忙,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满的嘟嘟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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