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临水城最大的医院,它处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收纳的伤员不计其数,而那些学习水系治疗术的学生们也大多分配到此处。
从前方发生战事开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地方接受治疗,这家医院要为将来可能来到的伤员预留床位,所以当卡尔和莱莉进入这家医院时感觉这家医院与它外表的高大不成正比,里面如此的空旷,与外面的忙碌截然不同。
卡尔奇怪的问道:“这么大的医院怎么没人?”
莱莉笑着摇摇头,沉默不语,显然不想告诉卡尔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人知道的越少反而是一种幸事。
卡尔看到莱莉这样,便不再继续问下去,以前的经历让他知道当别人可以不告诉你原因时,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卡尔跟着莱莉上了三楼,这一楼的人显得格外的多,这并不是与前面萧条的景象来对比,而是与外面忙碌的景象相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应该已经到了。
这是悲伤的一层楼,无数令人惋惜的消息从这里传出。当卡尔站在楼梯口左边第二个房间的时,亲眼目睹了一个人在哀嚎中死去。这是一个还处在花季的少女,本应拥有美丽的人生,她挣扎,她咆哮,她哭泣但这一切都没能让她脱力死神的怀抱,死神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夺取了她的生命,在她临死一刻还让她受尽折磨。
莱莉看到卡尔站在门口不说话了,刚刚的那一幕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早就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无论谁,第一次看见就会如同现在的卡尔一般,莱莉也是如此。她之所以现在现在能够坦然接受,不是因为冷漠,而是麻木了,一种无法解救的麻木,一种无力。当你在旁边时,看到他们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希望寻求你的帮助,而你却无能为力,莱莉最为依仗的冰系魔法也仅仅只能延缓他们的死亡,莱莉曾想那些将死之人眼中的泪水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于自己的失望......
“我想说......那个少女......犯了什么罪了吗?”卡尔声音哽咽。
“我想应该没有,有罪之人是不可能在这里接受治疗的。”
“那她为何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她本可以享受她的人生,找一个丈夫,生几个孩子,不是吗?她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卡尔......”莱莉说道:“谁都没有得到命运的青睐,每一个人都是多灾多难的不是吗?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在此前的数个月之内每天都有人这样死亡,我们无力帮助他们,但你不一样,你可以帮助他们,你可以的,卡尔......”
卡尔怔怔地看着莱莉,然后又望向房间里:“我无意做世间的救世主,我仅仅只想做些事情让我的内心在后半生好过一点。”说道这里卡尔笑了笑:“如果我能活到那个岁数的话......”
卡尔与莱莉走进房间,现在医院正联系牧师来替这位女孩做祷告,虽然卡尔也不知道祷告是什么。
“她没有家人吗?”卡尔问道。
“她的家人全都死了,与她一模一样的死法。”莱莉知道现在卡尔的情绪低落:“这不就是我们今天所来的目的不是吗?”
尸体还残留着余温,卡尔梳理了她的头发,噢,多么漂亮的一张脸.....虽然病痛将她的脸折磨的消瘦,但也不难看出它以前的轮廓,也许她将来会被许多男的追求,然而已经没有也许了.......
她的皮肤很光滑,白皙,但肚子上的数道伤疤却尤为的刺眼,这是多次手术后留下来的痕迹。现在,他们不得不在她死后在进行一次,这是正常的程序,这次是要将她体内的内脏全部挖空以免,以免再留下虫卵,为之后的下葬工作进行准备,这虽然残忍,却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那些虫卵就会在棺材里孵化出来,到时候跑到哪里可能就无法控制了。
“他们现在要干什么。”卡尔被人拉倒一旁,奇怪的问道。
“他们现在要将她体内的内脏全部掏空,为了......方便埋葬。”
“这样做不残忍吗?她在死前受尽折磨,在死后也要继续下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喂,喂......等等好吗?”卡尔拦住了即将要进行手术的医生,“能否让我尝试一下。”
医生们看了一眼莱莉,只见她点了点头,那些医生就先从这件房间撤离了。
卡尔缓缓地走到少女身旁:“她肚子里有东西是吗?”
“是的,活着的时候更明显,现在死了肚子里的东西少了营养的支持,生命活动减弱了不少。”
卡尔看着她的肚子,有一团东西在她的体内活动,像心脏的跳动,但其实是它呼吸的频率。卡尔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慢慢地凝聚火元素,此时卡尔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止不住的颤动。
莱莉看着如此紧张的卡尔说道:“卡尔,别紧张,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卡尔知道自己即将治疗的人已经死去,但卡尔不想将她当做一个试验品,他仅仅只是想治好她,让她免去一些痛苦,仅此而已。
卡尔感觉到火元素正慢慢在她的体内聚集,并一点一点扩散开来,卡尔感觉自己对火元素的控制从来没有这么灵敏过,现在的火元素如同自己的手掌,一点一点地在她的体内探索。
但似乎刚开始就受到了阻力,这位死去的少女应该是属于水属性体质,对于火元素的排斥不是一般的大,卡尔只好加大力度,使她体内的火元素强大到足以抗衡她体内的阻力。此时的卡尔不仅仅在想:如果一个死去的人体内的阻力都如此之大的话,那么活着的人体内的阻力还会有多大?我真的可以治疗他们吗?
卡尔不敢多想,专心救治眼前的人,现在想再多也是徒劳,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火元素正在她体内缓慢的爬行,就如同蜗牛一般缓慢,卡尔感觉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才接触到了她体内的虫卵,这就像是一个逆水行舟的人终于是攀升到了最顶端之后就要开始急速下滑。
这里再也没有了水属性体质带给他的阻力,火元素如同岩浆喷发一般迅速包裹了整个虫卵,卡尔现在正在竭尽全力的收缩这火元素,因为如果再不收缩,被毁的可不仅仅是虫卵,那片区域内的所有器官都将要被烧毁。
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一股焦炭的味道,火元素将虫卵包裹在里面,就如同卡尔在卡尔自己的手中,卡尔能感觉到它的大小,形状,而现在卡尔额将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摧毁它,彻底的摧毁它。
火属性一点一点侵蚀着虫卵,卡尔此时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肚子里面传出来。其实消灭这些虫卵并不用花费多少时间,在火元素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力,一下子就被烧成了粉末,但与此同时被烧毁的还有它旁边的一些内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卡尔继续沿着血管一路探索,他生怕还有漏网之鱼暗暗地躲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这也是无法彻底根治的原因,谁都不知道体内到底有多少个大小虫卵,可能你切除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又或者你切除的不干净,只要留下一点点,那它们就可以迅速壮大起来。
在她的血管中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已经孵化出的小蜘蛛,但它们遇到火元素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虽然这个少女已经死去,如果她活着的话,一定也会万分痛苦,在她的血管中杀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反反复复探寻几遍之后,坎儿终于确信了她体内再也没有虫卵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蜘蛛了,做完这些事的卡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一脸的汗水。
“很累吗?”
卡尔点点头,这种消耗并不是对于身体的,而是对于精神上的,你必须保证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一旦出现纰漏,就会有一个人用生命为你的纰漏买单。
“我想......我在她死前没有救到她......”卡尔大口喘气着说道,“我想让她在死后好过一点......”
莱莉看着卡尔,看着这张为他人奋斗的脸,不禁眼眶有点湿润了:“你还有力气去治疗下一个人吗?”
卡尔露出了笑容:“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