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淮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走下露台,朝宅后走去,其余几个人不明所以,赶紧跟了上去。
杨淮在桌案前站定,拿起刘洪刚用过的毛笔、符纸和朱砂液,笑嘻嘻地自语:“不错,都是质量上乘的好玩意儿啊!”
“¥%#@&……”刘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早骂开了,特么的!这个笑眯眯的混蛋家伙,比杨胖子还不是玩意儿,太损了,损人都不直接说,我……干脆找块儿嫩点儿的豆腐撞死算了!
这边儿杨淮拿笔蘸上朱砂液,铺开符纸,就要书写,杨河赶紧提醒:“别急,刚才那家伙还斋戒、洗手、漱口呢,你这样……”
“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杨淮不屑地笑笑,“我要画的是先天符,全凭一点灵光,随性而为,要后天符箓那么繁杂的仪式规矩何用!”
嘴里说着,他的神色却是非常慎重,深吸一口气,闭目沉思,少顷,眼睛睁开,左手食指向内卷曲,指端置于大拇指靠近虎口侧的根部,拇指掐在无名指根处,其余三指自然伸直,轻轻按在符纸上,右手执笔,意念、目光,完全投注于笔尖与符纸纸之间,随即右手飞舞,如行云流水般,红色的朱砂笔画,出现在符纸上。
也不见杨淮有什么其他动作,一阵轻风拂过,轻飘飘的符纸飞上半空,在杨淮头顶,“呼”地燃烧起来。
刘洪目瞪口呆,符箓自燃的情景使他震惊,再没有见识,他也知道,人家的符箓,已然起了作用……
眼看着刘洪跟徒弟刘高灰溜溜地离开了田园,杨河甭提多高兴了。
兄弟俩跟田石匠一家坐在中院露台上,居高临下观赏着龟山风景,品着特供铁观音,拉起了家常,双方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不能不说,在待人接物、处理社会关系方面,杨河很有天赋,也很有人缘,他能根据别人的兴趣爱好,适时寻找话题,营造良好氛围。
杨河卖弄着风水方面的奇闻趣事,说到高兴处,正拍着腿哈哈大笑,忽然看到楼梯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笑声也嘎然而止。
这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虽然面带微笑,但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自信和威严,一看就是一位上位者。
“田……田老师!”杨淮也跟着站了起来,亲热地打招呼。
“上午开会,中午有招待任务,赶回来晚了。”
田六,名叫田守义,田石匠的二儿子,也是杨淮初中时的班主任,几年前升R县教育局局长,现在已经是负责城建等工作的副县长了。
苗三儿喜形于色,没等田六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二哥,都摆弄好了!”
田守义在叔伯兄弟中排行老六,是田石匠的二儿子,所以苗三儿喊他二哥。
“嗯。”田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杨淮两人笑笑:“麻烦你们哥儿俩了。”
杨淮也回以微笑,但是没有说话。他知道,作为一名公仆,对于风水这种主流********所排斥的东西,田六儿不好表现得太感兴趣,尤其是在这个涉及前途的敏感时期。
其实在电话中,田五已经详细地向他透露了经过和结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还是在腾出时间之后,第一时间就回到了田园,想要亲眼看看。
有田六在场,有关田园风水局的内容,谈得并不多,只是寥寥几句,交待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话题很自然地,就转移到了杨淮他们的学生时代。
“杨河辍学早,我那时印象不很深,可是你个二娃子,可没少给我惹麻烦吧?”
杨河猥琐地笑着,朝杨淮向下竖了竖拇指,表示鄙视。
杨淮被揭了老底,脸色不由得微微发红。
上初中时,他可是有名的“狗头军师”,班上几乎有一大半的坏事,都是他策划的,老师们都很熟悉他这个整天笑眯眯,实则“蔫儿坏”的学生。
但是杨淮脑子机灵,成绩在全年级也是数一数二的,在那个以成绩论英雄的时代,老师们自然都很喜欢他,有田六这位“护短”的班主任罩着,对于他的斑斑“劣迹”,大家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每次都宽大处理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田六随口问道:“你知道不,高三那年,你差点儿叫派出所弄走?”
“嗯?”杨淮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因为什么事情呢?
他几乎每天都在犯错误,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在派出所留了“案底”。
而且,他平时所犯下的,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一件够得着国家机器费心?
“有这事儿,还是我通融的。”田五也作证:“要不是看你马上要参加高考了,肯定要让你蹲小黑屋吃盒饭。”
“啊哈哈哈——”杨河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啥……啥事儿?”杨淮红着脸问,“我真不记得是哪件事儿了。”
“九八年春期,大概五月底吧,你去城关一中,帮你们家小卉出气,打了人家计生办刘主任家的儿子……”
“哦——”杨淮想起来了,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那年,妹妹杨卉在城关镇一中读初三,他已经到淯州二中读高三了,听说班上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仗着镇上做官儿的父亲的势力,经常欺负骚扰女生,长相甜美的杨卉,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被欺负了。
听说了这件事儿,自小极其疼爱妹妹的杨淮犯了驴脾气,根本没问那个学生有啥背景,直接带着高兴请假回到了淮水,找了一个初中生,把那个小胖子给骗出了校门,在母校门口,两个高三学生狠狠地胖揍了那个混蛋家伙一顿。
打完之后,那个小胖子还不知道犯了哪件事,一个劲儿地问两位大侠,我到底那点儿冒犯您们了,告诉我马上就改。
杨淮当是的回答是,你做了啥事自己清楚,回去好好想想,改不了下次我还来找你玩儿。
打完人之后,杨淮连家都没回,拍拍屁股又返回学校上课去了。
乡镇计生办主任在当时可是非常牛比的人物,人家儿子吃了亏,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同时投诉到了教育局。
当时田六已经离开了城关一中,做了教育局副局长,对于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单位,还是很关心的。
经过教育局和派出所联合调查,目标人物很快就被锁定,可是得知结果的田五所长和田六副局长犯了难。
他们俩,一个是杨淮曾经的班主任,一个是杨淮好朋友的父亲,他们都很喜欢这个机灵懂事的小家伙。
考虑到杨淮高考在即,不能影响了这个极有潜力的学生前途,所以兄弟两个一商量,私下做了一番工作,使得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可笑的是,作为始作俑者的杨淮,一直都被蒙到了鼓里,今天田六要是不说,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听完故事苗三儿一竖大拇指:“够爷们儿,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会儿被昔日的老师揭了老底,又面对着老所长,杨淮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看日影西斜,杨淮两个起身告辞,苗三儿也不挽留,送到大门口时,随手把两个轻飘飘的红包,分别放到两人手中,笑嘻嘻地说:“一点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杨淮有点儿失望,这么薄的红包,里面最多装有两百块钱吧?听说上次杨河给他选地,那可是得了五万块崭新的RMB呢。
今儿个哥们儿忙活了半天,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了,不会就是一两百块钱吧?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前一世,杨淮很清高,从来不会接受什么红包,这一世他吃了教训,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要是傻瓜。
杨淮下意识地谦让了一番,这才装作逼不得已地接过红包,拿在手中一捏,杨淮就了然了。
红包是挺薄的,里面只装了两张硬卡片,一个肯定是银行卡了,那另一张呢?
杨河也笑呵呵地打开了他自己的那一份,里面露出一张蓝色的工商银行的银行卡,下面,是一张紫色的VIP贵宾卡。
苗三儿解释道:“银行卡的密码,都是123456;VIP卡是我旗下所有产业的记名消费卡,按权限凭卡消费免单……”
“啊?这……太贵重了吧。”杨淮一听,就要把VIP卡还给苗三儿,这份报酬超出了他的预期。
苗三儿笑着推了回来:“你这是打七叔脸呢。”
杨河一把夺过杨淮手中的红包:“你这是逼我退卡呢,不要了都给我!”
杨淮打落胖子伸过来的“熊掌”,笑骂道:“想得美你!”
田六还要回县城上班,顺路开车把杨淮兄弟两个送到了杨湾路口,这才告辞离去。
等田六离去,杨淮这才打开自己的红包,里面有一张一样的银行卡,但和杨河不同的是,另一张贵宾卡颜色较深,是黑色的。
杨淮也没有在意,打开杨河再次伸过来的胖手,把红包装入腰包内。
“你说,苗三儿给咱的银行卡里面,到底会有多少钱?”杨淮忽然问道,他很关心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