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工作并不顺利，这点秦风一早料到，只不过其困难程度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观澜区分局灯火通明，在暮色中像坚守光明的一盏灯，看来，今夜又要熬通宵了。
整个刑警队窝在一个小房间，一人高的白板上满是线索整合和照片。
受害人：易光启
年龄：45岁
职业：易氏集团阳光地产CEO
案发地点：香格里拉国际酒店
死亡原因：失血性休克
死亡时间：凌晨4：00——6：00
凶器：不明
动机：情杀？仇杀？
……
秦风夹住原子笔，敲击桌面，将陷入颓靡的众人拉回神。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过一圈，“都醒醒！”然后蹬一脚旁边半睡半醒的耗子，差点把他从椅子上踹下来，“就你觉多！看看人家刚来的，还是女孩子。”
夏雨眠一愣，略显尴尬地笑笑。
耗子从来难过美人关，何况学妹不是一般的漂亮，立刻振奋精神，“头儿，你说得对！咱们什么棘手的案子没见过，不就是酒店20层以上为了保护VIP隐私都没有摄像头吗！大不了咱把那天进入酒店的人都抓回来查，我不信抓不到那孙子！”越说越起劲，撸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
秦风一沓资料砸他脑袋上，“有病吧！什么时候了，还犯浑，把重点给大家伙捋一遍！”
“啊？”耗子哀嚎一声。
“嗯？”秦风鼻孔一哼，眼中杀气腾腾，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来。
他哪还敢造次，立正行礼道：“是！”
——
“易光启，地产大鳄，易氏旁系亲属，经济状况暂无异常。未婚，鲜有花边新闻，暂时排除情杀。他在商场上的仇人和朋友一样多，由于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推测可能是熟人下手。
据香格里拉的负责人说，酒店为了让商业洽谈更私密，20层以上的6层楼另设电梯，必须刷VIP卡才能进，而且只在20层电梯口装了监控。这家酒店名气大业务强，VIP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从快艇拿回来的录像看，死者是下午3：03进的电梯，之后进电梯的有百号人。
而易光启当天去酒店是为了谈工作，对方是风腾地产的老总万黎。快艇去他们公司了解过，万黎当天晚间八点要飞新西兰，所以在六点左右离开了酒店。录像里这个人……”
他按下暂停键，指着电视屏幕继续说：“就是万黎，时间是6：12，和了解到的情况一致。目前，这个万黎还没有回国，我已经通知出入境，他一回来，那边第一时间会给咱们来信。
剩下出现在录像里的人，我也做了初步排查，刨开当天就走的，符合作案时间的还有近50人，这些人当中，和易光启相识或有业务往来的12人，多少都有些恩怨，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指向性。”
“所以我们要把这些人都请回来问话吗？”
秦风颇具深意的看着提问的人，没说什么。心里琢磨：这要真都请回来，恐怕得闹腾起峰城大半个地产界，就算他不计较，上面也要考虑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耗子，你觉得呢？”
耗子眼珠一转，清了两下嗓子，“我觉得要把他们和易光启真正的关系搞清楚，毕竟这些做生意的表面相处得挺好，背地里可就不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看谁和他有过节或者利益冲突缩小范围，再带回来问话。哥儿们有的是手段让他们老实交待！”
他弯起手臂，露出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冲夏雨眠一眨眼。夏雨眠嗤笑，小声嘟囔：“也不一定是仇杀吧。”
秦风离她不远，自然听到了，转而朝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夏雨眠指指自己，“我？”
秦风不置可否。
她站起身，脚上还踩着那双高跟，“我觉得案子的重点在凶器和凶器的使用上。一般来说，经济问题造成的仇杀不会有这么严重的施虐倾向，而且凶手会就地取材，选择更方便更常见的凶器，而不是一把特殊工具……”她看一眼白板上“不明”二字，“越是普通的凶器越不容易暴露自己，因为它是随处可见的，不带有个人情感的，也就没那么强的指向性。”
秦风笑而不语。
“可现在我们还没……”
“秦队！”有人推门而入打断她，是法医助理小余，老余的儿子，也是实习生。“报告出来了。”
秦风猛地跳起来，一把抢过报告，“弄清楚是什么凶器了吗？”
小余一脸为难，“没有，光是处理尸体就够累的。你们不知道，那男的除了脸，身上就没剩下多少好肉，更别说分析伤痕纹理了。”他指着文件里的图片，血红红一片，和菜场里卖肉档上摆着的猪肉差不多。
“伤口是死前还是死后？”
“都有。”
虐生还不够，还要虐尸……
“小王呢？”秦风觉得有些反胃，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这么惨的也是第一次见。
“王姐马上就来。”
话一落地，一挺着大肚子、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就走了进来。
——
她一出现就训了小余一顿，“你这孩子放着重点不说，讲这些没用的干嘛。”然后走到白板前，将手中的照片贴在上面，“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清晰的部分。”
“诶，王姐？”小余狐疑着上前，“这照片我怎么没见过。”
“刚拍的。”她轻描淡写指着上面一条细长的痕迹，“是我从尸体**附近找到的，可能是因为这里比较隐秘，所以受到的摩擦比其他地方要少。形状上判断，应该是一种尖细、质地较硬的物体，而且是数个这样的物体同时发力、数次摩擦，才能造成大家现在看到的尸体状况。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抛出问题，希望能集思广益。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只有夏雨眠陷入沉思。
这怎么越说越像游乐口中的……刷子。她当时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对方连尸体都没见过……实在很难信服。因此，回局里后只字未提。此刻有了法医更为准确、贴近的描述，她心一横，弱弱来了一句：
“会是刷浴缸的刷子吗？”
——
游乐第二天上班，本以为坏运气已经在昨天用完了，她晚上回去还特意拿柚子叶沾水洒在身上驱霉气。可今天还是被请到了分局，带走她的人什么也不说，一张扑克脸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要不是害怕家里的浴缸……果然是应该用柚子叶泡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