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盯着会议室的白板发呆,上面是傅远案的人物关系图,寥寥几个字。当年案子被当成自杀事件处理,很多线索没有深挖下去,一筹莫展。手边是“浴缸恶魔”案的受害者资料……
他眼光来回徘徊,想从中找到什么关联。
忽然,易光启、易海这两个名字同时跳出来。
峰城,姓易的人委实不多,他们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喂,耗子,在哪儿?”
“你不是让我找何老问问,看看他对案子有没有印象吗?我已经在他家楼下了。”
“这事儿先放放,立刻去老局大楼那儿查个人。”
耗子刚抬上楼梯的脚顺势放了回来。
“叫什么?”
“易海。”
“成。”
挂掉电话,他提溜起手中的袋子,里面的水果还冒着水呢。“算了,下次再来看他老人家。”
……
何老是秦风的师傅,当年是峰城刑警队响当当的人物。后来秦风接过他的班,他就退了,其实年龄上来说还没到,而且能力上也完全可以坐现在潘局的位子。不过他却对秦风说:
“我当警察是为了办案,不是为了隔三差五去开会。真让我去坐那位子,还不如杀了我。”
但秦风知道原因不止如此……
“秦队长!”
他应声回头,是化验科来送报告的,“辛苦了。”他刚要接过报告,那人身后突然蹿出一抹白。他大呼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
“秦队长~!”
项骏杰搔首弄姿,冲上来就要抱他。
“咳咳。”他朝送报告的小哥使眼色,对方显然会错意思,“滋溜”一下跑了。
小哥刚走,项骏杰就像解了封印,环住秦风的脖子。秦风被这么个妖孽“骚扰”着,哪有心思看报告。
“项法医,公共场合你这样……影响不好。”
项骏杰瞧瞧外面走来走去的人,自觉是有些失态,起身坐在桌上,手把着椅背,防止秦风逃跑。
秦风深吸一口气以调解心情,重新集中精神在报告上。
“结论是DNA图谱完整,可用作基因比对。”项骏杰缓缓开口,强行剧透。“另外,他们查到两份不同的DNA,很可能分属于嫌疑人和受害人。我已经去资料库查过了,找不到匹配项。”
当然是找不到的,90年代,峰城根本还没有设立DNA资料库。况且如果这个人没案底,也不会有数据。
秦风合上报告,黑着脸。
项骏杰看他那样心里着急,“从专业角度来说,只要能找到直系亲属愿意配合,确定身份也不是没可能。”
呵,直系亲属……死者的家属不知所踪,案宗里只字未提,上哪儿去找?至于嫌疑人……十有八九和风腾脱不了干系。但是那个万黎……
“隔辈的DNA能查出来吗?”
“啊?”秦风一直在发呆,突然开口令项骏杰有半刻恍惚,“隔辈啊……概率会大幅降低,理论上只有25%。不过也看运气,有些是可以达到60%或者更高,基本可以确定亲缘关系,可是无法作为呈堂证据。”
秦风提起上唇瓣,古怪地笑了。“那就够了!”说完一个侧身从夹缝中抽身,跑了。
项骏杰沉浸在那个笑容里,久久没能回神,坐在会议室好一会儿。
直到……
——
游乐和易尔没有跟着大部队回去,也不是不想。而是快走的时候,易尔不见了,游乐心慌意乱,好在一低头看见了工地里那个白衣灰裤的小小身影。从他略显轻快的步伐来看,似乎比刚刚自在很多。他果然在没有什么人的环境里才能感到安全。
“学长,那个我们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回去了。”她边说边跑下楼,对方有没有回她,回了什么,全都甩在脑后。
“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
易尔停下脚步看她,然后用她刚送他的纸和笔写了些什么。
【我写给你了。】
“骗人!”她开始从头到脚翻口袋,一边翻还一边说:“你看,没有吧,这个也没有,这……”
结果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发现了纸条。
【我去对面楼。】几个大字“啪啪”打了她几个耳光。
“哈哈哈哈……”尴尬的笑容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我们走吧,注意脚下。”她埋头扶住他往前走,他没反抗,乖乖听话。
简直太糗了!边走边悔恨,边走边自我“咒骂”,所以自己反倒没注意,想都没想就踩上倾斜的石块,一个趔趄,倒向一边。她下意识闭紧双眼,等着剧痛“亲”上她的脊背。
诶?怎么不觉得疼?还有点软?
睁眼一瞧,可不就是倒进了易尔怀里。
这种偶像剧的狗血桥段原来不一定都是摆拍啊……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
和想像中一样,清澈、稚嫩、却又灵气、聪慧,还带着一股孩子气……
她能想到几十个词去形容那双眼睛。
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别过头去,余光还是忍不住偷看他。他还是那副恬静无害的样子,只是少了初见面时的恐惧,也少了生涩。
他应该瞧不出来吧?
游乐心里小鹿乱撞,她贪恋他的怀抱,却也明白不能沉沦,矛盾交织中,扭扭捏捏挺身站好,“谢,谢谢。”然后逃向工地大门。
谁知易尔顺势拉住她的手,走前几步,牵着她,穿过碎石。
那一刻,在她眼里,他身上仿佛镶上了柔光。她忘了挣脱,忘了思考,甚至忘了呼吸。
他们刚踏出工地,她就觉得掌心一轻,对方继续朝那幢楼走,她却愣在原地。
原来,只是怕她再次摔倒啊……
游乐耸肩呼气,虽有失落,但依然觉得心口暖暖的。
……
夫妇俩开门见是游乐,立刻挂满笑容,热情得不得了。
“小姑娘,你又来啦,是又落下什么东西了?”
游乐有点心虚地回:“没有啦,我和朋友来附近……办事,就想顺道看看你们。”
“好好好,快进来。”
女人从厨房端来热气腾腾得红豆汤,“正好做了,你们来得真巧。”把碗放在游乐身边的时候,还在她耳边问:“男朋友?”
“不是。”游乐也小声回她。
“还害羞了。”女人笑开了花,冲她挤眉弄眼,“大娘懂的。”
她笑笑,不再解释。易尔的纸条此时塞了过来。
【孩子。】
孩子?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