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车继续游走在观澜区的大街小巷,阳光太暖再加上新鲜劲已过,游乐差点在车上睡着。她用力甩头,为了振奋精神,开始和老袁闲聊。
“袁队,你怎么知道车里一定有人?”她之所以会一直敲车门,就是因为老袁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
老袁点起一根烟,“车帘缝里瞄到的。”他想起对那少年的第一感觉:一个对陌生人和周围环境高度戒备的人。
“厉害。”游乐喃喃道。车帘缝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发现,那……
她突然想到什么,张口又问:“所以那划痕……”
结果巡逻车突然急刹又转向,还伴着老袁“诶诶啊啊”的声音,车轱辘在地上七扭八扭,差点儿就冲到马路对面。
“警察!”惊惶无措的吼声穿透耳膜,“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太好了,太好了……”说话的人正是造成刚才“事故”的罪魁祸首,游乐本想提醒他走路小心,却看到对方无比惊恐的一双眼。他死死抓住老袁,嘴唇发白,哆哆嗦嗦。从他身上散发的恐惧,她感同身受,直觉得心跳加速,莫名恐慌。
老袁眉头微锁,“你别急,出什么事了?”
那人浑身一抖,突然就捂住嘴巴蹲在路边呕吐起来。老袁和游乐对视一眼,赶忙下车帮他顺气。
他穿红领黑衬衫,胸口铭牌上的商标属于前方小路尽头的酒店,应该是里面的工作人员。
“你们,快,快进去看看,那人死,死得太惨了。”
有人死了?
游乐心里一震,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说她是警察,可也只是个交通警察而已,合适吗?
——
“报警了吗?”老袁表现得沉着冷静。
那人颤抖着点头,“你,你们不就是警察吗?”
游乐开口解释:“我们不是……”被老袁打断,“凶案现场在哪儿?带我们去。”跟着冲游乐使眼色。
“我,我怕,我要回家。”
老袁拍拍他的背,“别怕,你现在很安全。我们需要你帮忙带路,可以吗?”话语温和,眼神真诚。那人情绪稍有缓和,抬起深埋的一张脸,瞧起来二十出头。他在游乐二人的搀扶下走进酒店,不过他只愿意把他们带到案发地点那一层的走廊上,说什么也不愿再往前走。走廊的入口聚集着围观群众,各个神色惊恐,和服务生的表现大致无二。
到底是怎样的现场,能把他们吓成这样?游乐不禁有些好奇。
“你!呆这儿别动,我过去。”
“别啊袁队,我也是警察!”
凶案现场诶!从来没见过的!说起来似乎没人性,可她确实有点兴奋。
“嘿,血赤糊拉的,你不怕?”
“怕,是有点怕的。”她想起男服务生的反应,“但身为人民公仆,怕也要上!”
老袁“噗哧”一声,没再阻拦,带着她快步朝8816号房走。
——
门虚掩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袭来,门缝里流出淡红色的血水,老袁推开门,玄关走廊上杂乱无章排着各种脚印,一直延伸到屋内。想来是酒店的服务人员留下的。
游乐打起退堂鼓,被老袁看出来,冲她一笑,“门外等着。”语气里透着“早就知道”的意味,紧跟着走入现场,小心避开了地上的血迹。
这是瞧不起菜鸟吗?她急了,觉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猛吸一口气,抬脚踏进房间,眼前突然暗下来,跟着就失去意识。
——
啊!啊!好痛!
皮肤火烧火燎,一阵钻心刺骨的疼弄醒了她。
她睁开眼,黄色温暖的光洒在身上,四颗四方排列整齐的光晕出现在上方。
不是太阳,是浴霸。
诶?我刚刚不是在房间门口吗?什么时候跑卫生间来了?
没等她把这个问题想明白,身上一阵凉,无色无味的液体滑过皮肤,几秒后开始越来越热。
我去!好烫!谁啊!
她想大吼,却没能发出声音,想甩手发威、拔腿就跑,却没感受到四肢的存在。
什么情况……
一直萦绕在面前的雾气总算散去,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更准确的来说是变异)。周身白皙透亮,带着瓷器质感,身体中间凹陷下去,尾端还有个漏水孔。这这这……不是人体吧。难道是……一个物件闪过脑海。
浴缸?
哈哈哈,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下一秒,一个人影出现在身侧,看不清长相,分不出男女。TA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拿着喷头。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她大叫:“不要!”
TA一丝不苟、心无旁骛地刷着“浴缸”——她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喊叫被丢进真空,连自己也听不到。被“屏蔽”的痛麻木了心,身体的痛到最后也已经麻木。
现在算什么?穿越?
别人穿越不生在王侯将相家,好歹也是个人吧……为什么她如此“特殊”!
什么时候能穿回去呢?
死?
一个浴缸,本来也不是“活物”,该怎么死啊!
——
TA一定有强迫症!
这是在她被“刷”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
随着TA直起腰、站起身,又拿手臂抹了一把汗,游乐被“刷洗”的旅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应该就是,灌满水,然后泡个澡,就算会烫,也比现在的状况好。
然而,在她以为苦难过去的时候,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
TA从门外进来,肩膀驾着一只男人的手臂。TA将他送入浴缸,压在游乐“身上”。
TA开始像刷浴缸一样刷洗男人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
几十下后,游乐开始觉得不对。男人身上渗出血来,染红了浴缸里的水,水面漂浮着皮屑和碎肉。可TA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不停“刷洗”。动作单一、机械、仔细,不放过男人身上任何部位,包括……生殖器。时不时还发出瘆人的笑声,听得她“头皮发麻”(虽然她现在没有头皮)。
“喂!你再这样,他会死的!”
当然,没能改变任何结局。
TA一直等男人身上没有了下手的地方才罢手,然后离开现场。
男人最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和她身体里逐渐冰冷的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