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不睡觉,快把窗户关上”,林韩起床上厕所,微眯眼睛,没开灯,隐隐约约看到立在窗户上的一个黑影,他惊了一下,又很快淡定下来,可不就是何小鹿,除了她,还会有谁。
“林韩,我们离婚吧”,何小鹿的脸埋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拂过波澜不惊,林韩以为她中邪了又或者在玩什么新花样,他一点也不惊喜,他不信何小鹿,别说三个月期限了,就是剩下三个小时她也会想方设法抓住自己。
“睡觉”,林韩没来由恶声恶气,说完他不再理会何小鹿,明天他还要早起上班,可不像何小鹿那么清闲,当个文员来的轻轻松松,他都忘了他最近一次的休假是什么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休假,整整六个月下来为了完成手上新开发的地产项目,好在再过一个星期就聚工了。
“林韩,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弹着钢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一个很绅士有礼的大哥哥”
“不记得”,林韩一口否定,他怎么会不记得,何小鹿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自己恨不得捏死她,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就算计好自己,到哪里都能见到她,有时候饭吃好好的,她突然从桌底下钻出来,看书好好的,她突然从身后扑上来,睡觉好好的,她也能从床上出现,他想想都觉得头疼,可爷爷很纵容她,爷爷说她就是个开心果,在别人的眼里是十足的小恶魔。
“我记得就好”,何小鹿又陷入过往的回忆,那时候叫晨梦的女孩还未出现,那时候他虽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冷言冷语,可至少她的心里是有所期待盼头的,那时候那个慈祥和蔼的爷爷还在,他会宽容她的胡作非为,她记得那个爷爷说你喜欢林韩就去喜欢,我很喜欢看那不可一世的傲骄小子吃瘪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很傻,整天追林韩不好好读书。
林韩心里堵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何小鹿就是这样,完全的自以为是,凭自己喜好根本就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她一直都要占上峰,瞧她又开始自说自话,还需要问别人意见吗。
“林韩,其实你骨子里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就像你弹琴时给我一度的错觉,只有真正接触才发现你脾气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成熟,你真的坏到家了,可你的学识,你的身份你只能选择隐忍”
何小鹿心里有点涩然,林韩,这天底下爱你的人很多,可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第二天林韩没吃早饭就走了,何小鹿知道他生气了,可惜,这最后一顿自己还惹他不高兴,林韩是记仇的。
她把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手指上勒出一圈内凹红痕,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林韩,这戒指一点都不合适,她戴的又紧又疼,长期紧箍在手上,自己的手指都变形了,可她舍不得摘下了,似乎只有这样,林韩才能违心承认自己就是他的妻子。
同事小玲问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她很自豪地说自己结婚了,他们在同一个公司,只是职位上的差距甚远,她不敢告诉小玲,她何小鹿光明正大的老公是这个公司职位最高的总裁,她怕影响到他,她不够优秀,她没能让他感觉骄傲,但至少,至少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何小鹿最后还想躺在他们的床上,她就要走了,再也不能和林韩躺在床上,林韩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这张睡了五年的床,他们同床异梦了五年,是时候该结束了。
林韩真希望你能偶尔记得我的好,虽然我真的一点优点都没有,反而给你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何小鹿摇了摇头,还是不记得好,再见了林韩。
她的行李很少,林韩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她没有花他的附属卡,也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值钱的东西,她身上唯一值钱的戒指已经放在了桌面上。
“李婶”,何小鹿叫住了正在收拾碗筷的李婶,她很抱歉,自己每次虽然为林韩做好了早餐,可厨房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少夫人”,李婶回头看何小鹿,她脸上的表情比五年前松软了一些。
“林韩回来把这个交给他”,何小鹿把一张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交给李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她的心情很放松,就好像身体被掏空一样,她想爸爸了。
“少爷难道不知道”,李婶不自然接过,她当然知道何小鹿手上拿着是什么,老爷当年给出了期限,何小鹿可以做林家的媳妇,不过,为期五年,这是他们私下约定好的,林韩少爷当时气疯了,在外漂泊两个月,再回来时胡子都没刮,头发凌乱不堪,人也消瘦不少,和回国时的意气风发和文质俊朗判若两人,林韩少爷是李婶看着长大的,她间接怨恨何小鹿,都是她,把一个好好少年弄成这副模样。
“他知道,只是不信而已,他被我骗怕了”,何小鹿一脸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李婶有一丝担忧,这样安静的何小鹿她没见过,她从来都是叽叽喳喳像一只小鸟不知疲倦。
“你决定好了吗”,李婶问道,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讨厌她的人很多,可是为了林韩讨厌她的这世上只有三个人。
“我”,李婶有些局促,她没想到何小鹿会直截了当点出,她起先是很讨厌她,可现在她犹豫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何小鹿无所谓笑了,脸色苍白得可怕,精神却很好。
“对不起”,李婶呐呐说道,她这一刻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何小鹿,她不再是她眼里的心机女和坏女人,她对林韩的好,自己是看在眼里的,时间真的很可怕,会改变很多事情。
“好了,李婶,我走了”,何小鹿突然抱了一下李婶,当做最后的告别,她变得有点感伤。
“等等,你如果舍不得少爷,为什么不去争取”,李婶心软下来,这个孩子只不过是爱错了人。
“不了,我看窗外的梧桐树都开始掉叶了,很美”,何小鹿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李婶听不懂,但她也不需要听懂。
“要我留话给少爷吗”,李婶追了出去,她到底是不忍心。
“不了,他听烦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安静享受一回了”,何小鹿淡淡一笑,她的眼神很空洞,像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