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回了客栈,把紫菀放进热水里面泡了半宿,舒张开后的紫菀跟煮过的紫菀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同,连夜做好了仙鹤楼要的数量,天已经要亮了。
接近正午,县太爷带着家眷风光出行,尤其是那个曹殊珠,挺着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和大夫人并排走在县太爷身侧。
夫人借口身体不舒服进了轿子里面,老嬷嬷在外面伺候着,瞧着曹殊珠小人得志的样子啐了一口,“不就是怀了吗,老爷那不是给她脸,”不过是为了证明自个儿没有那些黄口小儿歌谣中的隐疾罢了。
夫人扶额靠在轿子里面,闭目养神,“谁让她肚子争气呢,要不是为了老爷,这口气忍不了也得忍。”
“夫人,您就是心慈手软,那浪蹄子都睡到咱这屋来了,您还忍着让这,这往后那肚子里的要是落了地,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老嬷嬷是夫人娘家那头带来的,什么事都看的真真儿的,几次想下狠手害了那曹殊珠,都被夫人拦下来了。
县太爷带着曹殊珠风光的进了仙鹤楼,夫人的轿子也随后到了,家眷几人被安排在仙鹤楼的雅间,另一间是县太爷这次的客人,昔日同僚高升,还不忘他这个小县令,难免多喝了几杯。
忍冬在后厨忙活了半晌,仙菜和厨子们研究出的新菜式,那叫一个鲜美,一道道端上去,赏银就一锭锭的往后厨走。
仙鹤楼的老板第一次这么大方,厨房里的人都打足了精神头伺候着。
饭正浓,酒正酣之,曹殊珠带着丫鬟们和大夫人同坐一桌,好不得意。
有老爷的偏爱,曹殊珠身边伺候的丫鬟老妈子们比正房的大夫人还要多,桌上的菜,但凡是大夫人打眼让人夹的,曹殊珠必定要让身边的老妈子们抢过来搁进自己的碗里,不吃也看着。
这顿饭吃了一半,大夫人是半点也没尝进嘴里。
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招呼小二进来,“饭菜都撤了吧,大着肚子还吃荤腥,你们仙鹤楼成心的是不是?”
大夫人喝了口热茶,对上小二为难的眼神,淡淡说道,“妹妹她有孕在身,这些吃食就不必再送了,吩咐后厨,送些青口的小菜白粥过来。”
曹殊珠的肚子再大,也比不过大夫人头上的正室头衔。
一桌美味佳肴下桌,曹殊珠气的想骂人。
“这些青菜白粥,你是想打发要饭的花子吗?”曹殊珠扯开嗓门,声音抬高了八度。
大夫人扶额说身旁伺候的人说道,“我这两日总是见不得一些恶心的东西,扶我去休息,这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作呕。”
曹殊珠看着大夫人骂完她还扬长走了,吩咐小二把刚才的菜全送上来,她就要吃个够。
县太爷那边正喝在兴头儿上,小二白着一张脸直接闯了进来。
“大胆,”县令指着进门就摊在地上的小二作势要打,门外又进来一人,在县令耳边低语一番,县太爷腾地站起来,照顾都顾不得打就往外走。
雅间里,曹殊珠正捂着肚子在喊痛,身下已经见红。
仙鹤楼的老板早就去请大夫过来瞧了,可还是慢了一步,等到大夫进门,曹殊珠已经痛的讲不出话来了,身下的血水染红了一地。
人被抬到仙鹤楼后院的正屋里面,接生婆一个接一个进进出出,最后也没能保住孩子,折腾到晚上,连夜把人送回了县衙。
曹殊珠见老爷进来,一口就咬定是大夫人所为。
“满口胡言,夫人若是害你,还容你到今日?”县太爷定是不信此事和大夫人有关,即使有,他头上的乌纱帽也是老丈人给的,哪能凭一个已经没了孩子的女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他仕途。
大夫人那房,是等人回了县衙才听说了此事,嬷嬷倒是很开心,终于见恶人有恶报了,晚上还特意让厨房做了大夫人爱吃的小酥肉。
县令从曹殊珠那屋出来就直接去见了大夫人,“府里有人风言风语的夫人莫放在心上,为夫已经命人收押了仙鹤楼的所有人等,明日上堂就能还夫人清白。”
“别人猜忌就随她们去,总归是舌头长在她们自己个儿的嘴里,还能管得了人家说,倒是老爷,您信我才是真,想我夫妻相伴多年,也不曾给老爷添个一儿半女,现在出了这等事,老爷定要严查。”
被关押的一众人等,从跑堂的到后厨的厨子,就连忍冬也没得跑,被关进来才知道,是那曹殊珠小产了。
厨子们坐在潮湿的地牢里面骂娘,忍冬一个人坐立不安,脑子里全是昨晚百味堂伙计提醒的那句,切莫小心毒性。
难道跟她做的仙菜有关系?
开水都烫过了,还能有毒?
第二日升堂,忍冬跪在堂在,才知道验毒之后,确是和仙菜有关。
曹白兰昨夜就被曹二狗接进了城里,到第二日晌午还没回来,张家婆婆带着大虎来桂花院里吃饭。
“奶奶,这都分家了,还带着大虎来我家吃喝?”豆蔻见人来了,把多余的板凳收了,指了桌上的饭菜说道,“木匠们都还不够吃,富余不出来个人的吃食来。”
张家婆婆瞪了豆蔻一眼,在木匠们面前也不好破口大骂,只是搡了大虎一下,“今个儿谁说也不管用,大虎,你就在这吃,奶奶看谁敢拦你。”
是没人拦,但是确实饭菜不够,大虎坐下也是干瞪眼。
桂花不明白张家婆婆这是又来哪一出,张口问道,“您若是闲的,就去地里干活,整日里来这院里生闲气。”
见桂花埋怨,张家婆婆一脸怒气,“好你个没良心的,曹白兰她妹子被人害的小产了,怎么说你们也是妯娌,该帮的不帮,就容不下我宝贝孙子在这吃一顿好的?”
豆蔻手上的筷子一顿,曹殊珠小产了?
“娘,是咋回事啊,我和安平不知道啊,你坐下慢慢说,”桂花拉着张家婆婆坐下打听出了啥事。
“昨个儿县太爷包了仙鹤楼,你嫂子的妹子吃了饭就小产了,今个儿我赶集听人说,就是忍冬那妮子下的手,你们一家子,没一个清凉的,还把那个忍冬往家带,得亏是赶走了,不然这事若是牵连到咱家来,我的安平少一根汗毛,我都不能饶了你家疯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