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回到家,正巧赶上忍冬从城里回来,春娟把驴车停了嘴上还安慰着哭鼻子的忍冬,豆蔻小跑过去问是咋回事。
忍冬抽噎着委屈万分,“那鼎鲜居的老板欺负人。”
啥?欺负人?豆蔻朝春娟妗子望了望,“听我娘说,那鼎鲜居的老板是个实在人,难道有两个老板?”
“豆蔻,你都不信我的话,我说他鼎鲜居的欺负人,你就偏说那人实在,不理你了,”忍冬擦着眼泪花往小溪边跑,春娟无奈的摇摇头。
“那鼎鲜居的老板非说忍冬以次充好,说那仙菜不是上次的那种,当场就退了货,忍冬这丫头也是一时气急,在鼎鲜居门口就把三个菜坛子给摔了,人家老板倒是没说什么,吩咐人打扫了,也没难为我们,倒是把这丫头委屈的哭了一路,对了,还有曹白兰的妹妹,挺着个大肚子撞见我们了,把忍冬一通骂呢,快去瞧瞧吧,”春娟拉着驴车回自个儿家了。
豆蔻进门先跟爹打了声招呼,“我娘呢?”
“后面呢,”爹给这帮木匠们搭手,也顾不上豆蔻,应了一句就又帮忙递工具去了。
豆蔻绕了一圈,才找到娘。
“娘,我问你个事,咱家柴房三罐仙菜搁哪了?”豆蔻用手指头逗弄娘怀里的弟弟,弟弟咯咯的笑个不停。
柴房被拆掉了,原先在柴房的东西都搬到春娟家了,豆蔻放下竹篓去找春娟妗子。
三罐仙菜,豆蔻尝了一下,春娟见豆蔻眉头紧蹙,也拿起来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不错啊,真鲜,你个小丫头皱什么眉头。”
味道对了,那送去鼎鲜居的就不对了,豆蔻跟春娟妗子说了一声就跑去小溪边找忍冬。
走之前她去春娟妗子这借车的时候就嘱咐过了,别搬错了,结果还是忙中出错了。
忍冬穿着前些日子买的那身粉衣裳坐在石滩上,正往水里丢石子发泄解闷,被旁边打水的妇人念叨了一通,忍冬像没听见似的,抓起一把石头子扑通扑通全扔进小溪里面。
“你这丫头,怎么没点教养啊,这溪水大家都敬畏着呢,你还这么糟蹋,”来着打水的,不是用来给病人熬药就是用来给人去晦气擦身用的,总之大家都觉的这溪水是山上的山神送给村子里圣水,见不得人糟践。
忍冬把这溪水当成撒气解闷的地方,本就心里不痛快的妇人,忍不住多念叨了几句。
“婶子,忍冬才来咱村时间短,不知道这的规矩,您快回吧,家里人还等着呢,”豆蔻知道这个妇人是村里的,但是和自家并不是常来往的人家,开口喊了个婶子也就没在说什么,指望着妇人走了,劝劝忍冬,不过是送错了仙菜,不是什么大事,再说那曹殊珠,忍冬都不在她跟前伺候了,看见她自当是看见条狗不理就是了。
忍冬肚子里也憋着火气,进城撞见曹殊珠挺着大肚子当街骂她,送去鼎鲜居的菜也被退了,哪哪都不顺。
本想着劝走婶子也安慰安慰忍冬,可是忍冬把手里的石子全丢进了溪水里面还当着婶子的面用脚往溪水里面一通乱踢,原本清澈的溪水一下子就被翻搅起来的河沙弄的一滩浑浊不堪。
“忍冬,”豆蔻忙过去一把拉住忍冬,想带她离开这条小溪,可是她这具身子毕竟小忍冬几岁,硬拉也拉不动,被忍冬一甩手,反倒倒退着跌了一脚,一屁股摔在铺满碎石子的河滩上。
妇人见两孩子这样,瞪了她们一眼就走了。
豆蔻跌倒的时候手臂下意识的撑住了两侧,有些细小尖锐的石子扎进她手掌心,手心火燎火燎的疼,拔一个石子就红一片。
忍冬听见豆蔻的吃痛声,才惊觉自己刚才把豆蔻伤到了,忙蹲下去扶豆蔻,“快去溪水里边洗洗,怎么这么不小心。”
豆蔻是正经医学院上了七年,为了扎准穴位或者找准脉搏,也没少用针头和同学们互相练手,上学那会手上胳膊上常见都是淤青着,也没觉的疼,现在竟然被几个小石头子扎出来的口子忍不住想哭。
溪水里小鱼游动,双手放进去冰凉的溪水,流动的水把手掌的灼热带走了,手掌上的血也止住了。
豆蔻盯着睡眠那张童颜的脸庞和瘦弱的身板,被自己突然长长的一声叹息惊住了,溪水中那种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无奈无助和无力,她皱着眉头随手撩拨睡眠,那张让她充满无力感的脸被水纹拨散了。
“忍冬,我听春娟妗子说了事情经过,不过是搬错了坛子,回头咱再给人送去,好好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至于那个曹殊珠,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现在是自由身,她嘴里再不干净,你气就骂回去,你恼也可以打回去,就是别往自个儿心里去,知道吗?”豆蔻一番话说完,忍冬盯着溪水沉默不语。
今天的仙菜,忍冬是故意拿错的,就是不服气而已,豆蔻做出来的味道和她做出来的味道本该是一样的才对,“我跟着你学做仙菜,可那味道为什么就有差别?”
豆蔻笑了笑,起身说道,“走吧,回家,我继续教你,可能是有些要点我没讲清楚,这次我再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配比。”
忍冬听闻,红着脸走在前面,扭头跟豆蔻说了一声,“仙菜我是故意拿错的,豆蔻你别怪我,下次我再也不敢了,”说完就小跑着把豆蔻扔到了后面。
这一点,确实出乎豆蔻意料之外,回去的路上,豆蔻走的很慢,走一步脑子就转一个想法,满怀心事的回到家,忍冬正兴致勃勃的帮娘逗孩子,豆蔻抿了抿唇,也走过去道,“忍冬,咱们上山再摘点仙菜回来。”
忍冬把吃奶的娃还给桂花,开心的背上竹篓跟豆蔻上山,一路上都在打听齐腾淼的事儿。
“我去送药,没找到人,就把药搁到桌上了,齐腾淼回来了就会给齐叔换药的。”
“豆蔻,你手里那把破草都玩一路了,你瞧瞧你手上都是绿汁,脏不脏,”忍冬拿了帕子给豆蔻擦手,“你啊,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心事呢,莫非是骗我?”
豆蔻脑袋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骗?”
“照你说的齐哥和齐叔只是不再家,是不是骗我,真相是他们走了以后不会回来了?”忍冬笑着用手指头勾了勾豆蔻的鼻子,“看你一脸认真的样儿,逗你玩呢,齐哥不回家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