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桃花一树那缀满冰蓝色桃花的树枝一扫,摆满棋盘的黑白子又回到棋盅里。
夕阳洒在如冰面般的湖水上,反射出了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面对着夕阳的花锲不敢抬头去看桃花一树,夕阳照射在桃花一树身上,光便变得更强烈了,虽然给他增添了几抹其他的颜色很好看,但太刺眼。
花锲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空荡荡的棋盘,一头趴在了冰桌上,有气无力道:“还有多少局?我再不回去,楚清天那家伙大概就找来了。”她伸手从棋盅里拿出一颗白子,在冰桌角上敲啊敲,“啪、啪、啪……”的声音在桃花林里回响着,她求饶道:“放我回去吧……”
桃花一树树枝一抬,花锲手中的白子便不见了,他冷笑道:“你就那么想回到他身边?”
花锲一顿,立即抬起头否定道:“没有!刚才我说的是怕他找来这里。”
“找来?不把天界的其他地方找遍,他大概是不会想到这里的。你想让我放你走,又何必找他人当借口?”
花锲低下了头:“我……难道你一直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也不想出去吗?我劝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明明可以出去,为何还要把自己关在这里?我很感谢你一百年前救了我,也很感谢你这十年来的帮助,但我不想因为愧疚而将自己束缚在这里陪你,外面还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以及重要的人……”
听到花锲的话,桃花一树语气冷冽的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重、要、的、人?难道我就不重要吗?!”
花锲一惊,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她不禁抖了抖,额冒冷汗的抬头看了一眼桃花一树,可惜他没有脸,只能通过他的语气来猜测他的心情,她连忙摆手道:“不,你也很重要!”
“是吗?”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树枝按在了冰桌上:“你回去吧。”
“你真的……放我回去?”花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看他一动不动的就像真的冰树一样伫在自己的面前,的确用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
花锲站了起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刚想跟他告别说自己过几天还会来看他,结果却看到桃花一树的树枝突然猛敲在了棋盘上,冰桌、棋盘、棋盅都“碰碰——”的炸开了,冰片向四周飞溅,也刺进了花锲的身体里……
可她的身体却怪异的没有流出一滴血。
花锲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向后面的冰湖倒去……忽然觉得身体和心都好寒……“为什么……?”
桃花一树身上光芒乍现,冰蓝色的桃花树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人。
那人冰蓝色的锦袍仿佛附了霜一般,随风轻摆的如云袍角洒落下点点凌光,一条宽腰带束出精瘦的腰身,冰蓝色的长发随意的用银色的发带缚着,坚毅的脸庞薄唇微抿,眼眸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长身玉立,整个人仿佛冰晶雕琢般好看得不真实。
他有一刻的犹豫,向她伸出了手想上前去拉住她,但最后手还是慢慢的垂下了,他如冰的双眸仿佛碎裂的冰一般在挣扎,他说:“对不起……”
花锲在最后看到桃花一树的人形时,嘴角不禁扬了扬:“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楚……”
“咚——”
她在落进水里的那一刻,意识便消散了。
原来,你一直都在……
楚清天走到原来花锲坐着的地方,看着即便花锲落下去也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花锲带着脸上还未消逝的笑,往湖底沉了下去。
“好好睡吧,锲儿,当你睡醒时,便能将一切想起,也便能想起,我是谁了……”
湖面上倒映着一名拥有着血色眼睛,银色长发,衣着与楚清天一模一样的男子……那便是他真正的样子。
曾经天界的人唤他——玉潇战神。
天界的人皆以为他堕入魔道后便一直待在魔界里寻找机会复仇,其实他一直都在天界。
只不过转换了样貌罢了。
两百年前,花锲救了负伤的他,她虽为魔,魔气却极淡,他也就没有下手杀她,后来,他被她的善良所感动,发现自己除了她之外,再也不愿意为他人扬起哪怕一丝的笑。
他们的相爱自是天界所不允许的,最后,花锲被天界处死,他堕入了魔道。
为了集齐她的魂魄,他将找到的她的一魂封进了这片桃花林的湖水里,通过湖水的引导,找齐其他的魂魄。只不过百年后,她醒来时,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了他。
“因为还缺一魄的缘故吗?”
……
他用冰魄给她塑造了一具身体,让她能像常人一样活着。
又一个百年后,终于找到了她的最后一魄,只不过要亲手杀掉她,让的她灵魂重新陷入沉睡才能将她的灵魂修复……
亲手杀掉自己所爱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残酷的一件事。
————
两百年前……
“你不后悔救了我吗?”
满身鲜血的她摇头,泪沾满了长睫,夹带着温热的血珠滚落,染红了他的衣襟:“我从来都不知道后悔是什么!”
他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脸贴在她的脸上,微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无论给她与他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们都不会后悔遇见彼此。
有欢笑就会有泪水。
有始总会有终。
无论遭遇多少苦难,都抵不过最初的一丝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