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生
嗣圣元年(公元684年2月)
洛阳京都
武太后召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刘讳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率兵入宫,中宗李显惊恐道:“我何罪?”
武太后大怒:“你欲以天下与韦玄贞,何得无罪!”说罢将李显幽于别所。
八日,废皇太孙李重照为庶人,流放韦玄贞钦州。
光宅元年(公元684年3月)
房州边界
空旷的郊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辆简朴却又十分宽敞的马车快马奔来。在马车的周围还有几个骑着马的带刀侍卫,个个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十分害怕。
车内
韦香儿突然拉着旁边的李显的衣袖痛苦地说道:“皇……王爷,妾身……妾身肚子好疼啊……”
“香儿,香儿你怎么了?”李显搂着韦香儿担忧地说。
“王爷,妾身……恐怕是……要生了……啊……”韦香儿紧紧地抓着李显的衣摆,脸庞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
“父王,父王,母妃的脸好白啊。”
“父王,母妃是不是要死啦?”
“父王……呜呜呜……仙蕙害怕……”
“父王……”
李显被身边的几个儿女说得心如乱麻,焦急万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想他十几天前还是堂堂一国之君,现如今转眼间却成了一个被逐出京都的落魄王爷,不仅连累妻子儿女与自己一起受苦,就连当下妻子在马车上要生了自己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作为长子的李重照见弟妹哭闹,而父亲一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心中虽有万般滋味,但还是强忍于心。于是便掀开帘子怒气冲冲地对车夫说:“停车!快停车!”
听见儿子的话,李显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看着满脸痛苦的妻子和身旁的儿女们,便对着外面大喊道。
“停车!”
外面的侍卫见车夫正要停车,连忙制止道:“皇太后有旨,庐陵王七日之内必须到达房州。现如今已是第六日,虽说现在已到边界,但是离房州还有一段距离,必须快马赶到。马车绝不能停!”
李显听到这里心中便犹豫了起来,想起他那杀伐果断的母后,他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李重照见父亲一副优柔寡断的表情,心中更是气愤不已,而此时韦香儿又不断发出一声声惨叫,她的裙摆下早已被鲜血染红。整个马车混杂着血腥味,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的弟妹们,个个面露惊恐。李重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着外面的侍卫大声的呵斥道:“放肆,你们不过是小小的侍卫,难道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吗?!”
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侍卫见李重润年幼,所以并不害怕,反而不屑道:“主子?殿下您难道忘了,您现在已经被废了吗?还以为您是当朝太子呢?现在也不过是庶民罢了!您可别忘了我们可是皇太后亲自指派的人。”
“呵?废了?废了又如何?!我父王依旧是王爷,我们依然是皇族后裔,我们身上依旧流着我们李家的血!不是你们这些人想要轻贱就能轻贱的起的!如果我母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难道你们这些谋害皇嗣的人还能独活?这样的大罪恐怕连我那个高高在上的皇祖母也不会保你们吧。”
即便李重润年幼,但毕竟是当过太子的人,何况宫里的孩子历来早熟。所以他言语间透露出的王者之气,倒是让侍卫们惊慌了起来。
李显见儿子如此大胆果敢,心也跟着定了下来,毕竟他也曾高高在上,所以便大声地吼道:“你们还想不想要这项上人头了?还不快点给朕……不,给本王停车!”
谋害皇嗣的大罪可不是谁能承受得起的,左右思虑后侍卫们到底是害怕了。于是便让车夫靠边停了马车。
车停下来了,韦香儿也顾不得疼痛了,拉着李重照的手焦急地说:“你快带着弟妹们下车,好好看着他们,快!”
见儿女都下了车,韦香儿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拉着李显的手指着左边角落里的一个盒子说:“王爷,里面有剪刀,妾身和孩子的命就交到王爷手中了。”
“香儿,香儿你,你别怕,我.....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的。”李显半搂着韦香儿,伸手去拿剪刀,手不停的颤抖,显得有些慌乱。
“啊……啊……王爷……好疼啊……啊……”韦香儿紧紧地抓住衣裙,手指也渐渐泛白,全身虚汗直流,脸色变得越来越痛苦。
韦香儿的惨叫声使车外的侍卫和车夫听着发慌,年幼的李仙蕙忍不住哭了出来,伸出手去紧紧地拉着姐姐李长宁和哥哥李重照的手。李长宁看着这个同母的妹妹一脸惊慌的样子,心中的害怕也更盛了,但到底是为姐则强,她强忍着自己的害怕,伸出手搂住李仙蕙轻声安慰着。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天渐渐变成橘红色,没有一丝云彩,太阳也慢慢往下落。此时,天边缓缓飞过一群结队大雁......
鸿雁高飞,据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预兆。
“啊!”
“哇哇哇……”
伴随着韦香儿的一声惨叫,车内传出一阵婴儿的细小的哭声,车外的人无一不是面露喜色。
车内
李显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看着女儿冻得发紫连哭声也是十分细小且断断续续的小身体。李显又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包裹的东西,不由的心疼起来。
于是想也没想就脱下了自己的长袍用来包裹瘦小的女儿,并且把女儿紧紧的护在怀里,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个自己亲眼见证她的出生的小女儿。
此时的韦香儿也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子,伸出手拉了拉的李显的衣袖说:“王爷,孩子健康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女儿,哈哈哈,香儿,你看,你又给本王生了个美丽的女儿。”
说着李显兴奋地把女儿抱到韦香儿眼前。
“王爷净瞎说,孩子还这么小怎么看得出来美不美?”
韦香儿摸了摸女儿的头虚弱的说。
“哈哈哈,本王的女儿当然是最美的,将来啊一定是这唐朝第一美人。”
李显开怀的说道,只是没想到如干年后李显这句话倒是真真应验了。
韦香儿见李显并没有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儿而生气,反而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倒也是开心了不少。对着李显说:“王爷,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吧。”
李显听后,看了看这个被自己长袍包裹着的小女儿,满脸柔情。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这孩子是用我这个父王的长袍裹着的,就取名叫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