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五月,四大火炉之一的安州,炎热的征兆愈发的明显,大学的毕业季,更使得学生们心中平添燥热。
毕业在即的苏涵,也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选择题,向左还是向右,这是个抉择。
他不知所谓地站在门口,思绪渐行渐远。
身后安州大学那古朴大气的围墙,撩动着苏涵心中那份惆怅。
独自伫立在那,任由一个个年轻而又匆忙的身影擦肩而过,他就在这座江南最知名的学府门口,陷入了沉思。
在许久过后,从思绪中脱离出来的苏涵,深深吸了口气,往着那天下闻名的湖畔行去。步履并不蹒跚,却微微显得有些沉重。
还未到目的地,袋里的手机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苏涵,在哪里呢?”手机里传来施澜清脆的声音。
“有点事情,中午前应该就能忙好,”苏涵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当然他不是面对谁都这样的。
“恩,那我先休息会,等你一起吃饭。”两人之间的信任,使得施澜不会去刨根问底,而苏涵,也一向不喜欢去骗这个单纯的女孩。
挂掉电话,苏涵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加速向前走去。
赴约的他,甚至不知道目的地的确切位置,就凭着直觉走着。
幸好,运气不差的他,没有走什么冤枉路,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寸土寸金的北湖边一个毫不出众的茶楼,门口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车子,入得里面,中档的中式风格,不张扬,不寒碜。
整体偏暗的风格,不适合追求时尚的年轻情侣来此,却会让那些玩暧昧的大叔大婶们来过后流连忘返。并不时尚的苏涵,也从未踏入过这样处处透着古朴气息的地方。
正了正衣衫,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有些决绝的往里行去。
正如单枪匹马杀来的他一般,远处的一个茶座边上,留着一头短发的她独自坐在那里,桌上只是摆放了一套简单的茶具,嘴微微的张着,似笑非笑,眼里没有丝毫的杀气,却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除开那晚远远的一瞥,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的正式见面。
“阿姨好!”苏涵走到跟前,轻轻的呼唤了一声,温和而不拘束,然后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坐,”项瑜看了看苏涵前面的椅子说道,“喝什么?不过这里只有茶,没有其他的。”
得到首肯后,苏涵端起茶壶,给自己稍稍倒上,看了看对面的那个杯子,依然是满的,没有动过。
苏涵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是一幕似是而非的场景,上一世,苏涵坐在这个强势的未来丈母娘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而现在,那多出来的十几年经历,使得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在气势上不处于下风。
眼前这位锋芒毕露的女强人,逼迫的苏涵和施澜差点各奔东西,最后的结局却是,两代人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苏涵知道,并不是老一辈人喜欢拆散鸳鸯,而是他们习惯于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强加到下一辈人的身上来,尤其是生性倔强的人尤为喜欢这么做。
“抽烟吗?”项瑜象征性的询问了一番,在苏涵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女士的烟,自顾自的点了一根。
看着她的动作,苏涵忍了忍,强自摁下也想抽一根的冲动,苏涵的烟瘾并不重,只是当别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抽着时,他想要忍下确实有些辛苦。
阅人无数的她,自然能看出苏涵那强忍的烟瘾,轻轻抽了两口,便将烟蒂掐灭。动作一气呵成,一如她抽烟时候的优雅,一连串的动作,并不会让人产生讨厌的感觉。
或许这便是漂亮女人与生俱来的优势,若是换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男士面前抽烟,至少得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爽。
“说说吧,你们怎么认识的。”项瑜轻轻的往后背靠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长久在体制内厮混的历练,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强烈的支配欲。
让得苏涵虽然不想一味的放低姿态,却有着如履薄冰的感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奇异的畅想。温柔贤淑的施澜和眼前的人影逐渐重合。
后世的施澜,性格中的倔强是否也会逐步的显露,在十几二十年年后,形象会不会逐步的向着眼前的女人靠拢?这是一件可以在遗传学上大书特书的事情。
暂时驱散了想象,苏涵对着项瑜,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两人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的过程。就如同做报告一般,没有在语言上粉饰什么。
在苏涵讲述的时候,项瑜就对着茶杯静静的听着,直到苏涵停下之后,她才抬起了头,直视着苏涵。
“听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在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人恋爱后,项瑜有去调查过苏涵家里的情况,苏家是一个小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若要再扩大点,在小县城里,也有点可圈可道地人脉。
“是的。”说到家里,苏涵倒是没有多想,从小习惯了在这个家庭,而自己的姥姥姥爷,对自己甚至不比对家中唯一的孙子要差。
“这么说,将来,你也做生意?”项瑜说完后,双手抱胸,如同苏涵刚进来时候一般,正式的审视着他。
苏涵自然能够听出项瑜口气中的不屑,不同于后世中对有钱人的尊重,如今的世道,有钱并不能代表地位。尤其在柴家这样的体制家庭,即便他们并没有站在体制内的高端,但是在面对寻常百姓家庭时,他们依然有着独属于他们的骄傲。
“不一定,”听出了项瑜语气里的意思,不出意外,除非苏涵在仕途上能够走的远一些,不然的话,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在门当户对根深蒂固地家庭里,很难。
而得不到认可,那么,他们极有可能采取手段,不让两个人继续发展。
“阿姨,或者说,我要是肯走一条全新的道路,是否?”苏涵的外公曾经是县里的老书记,自己的舅舅也算个县里不大不小的名人,自己的表哥如今刚刚走上了仕途,年少轻狂地自己,何尝不可以在这条路上走的远一些?
“全新的道路?”项瑜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短暂的诧异过后,若有所思地她问道:“十年,还是二十年?”
项瑜不相信十年后苏涵就能有资格迈入柴家,更何况十年后即便他有资格,施澜都早已嫁为人妇了。
“阿姨是认为我年少无知?”项瑜语气中的意思,苏涵自然能够清楚。一般情况下,在没有家族帮忙下,想要在十年内作出一番事业有可能,但是想要在仕途上走远,却很难。
“或许时间是证明一切的最好办法,但是,你耗得起,我们家施澜却等不起。”项瑜地语气冷漠中带着些讽刺。
苏涵和项瑜的交流,并不让人愉快,而一无所获地他,在经过自己最大的努力仍然失望而归时,也放弃了无聊的挣扎。
从茶楼中走出,神思有些恍惚地苏涵,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辆失去控制的摩托车,在闹市区疯狂地向他驶来。
禁摩多年的安州为何还有屡禁不止地摩托车横行无忌,无人知晓。
在一声尖厉的碰撞声过后,苏涵高高地飞了起来,当思绪在空中逐渐飘散地时候,骑车青年那嚣张无忌的模样,是昏迷前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