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皇城地处大陆东南,背山面海,有漓江纵贯南北,渭水横跨东西,交通发达,信息流畅,是为帝国心脏。
萧家府邸位于皇城西北,府中雕梁画栋,蔚为壮观,萧家四世三公,盛极一时,如今却已凋敝,甚至亭中的一些杂草都无人打理,这番光景,也有数年之久了,如今的萧家仿似被帝国遗忘的弃子,无人在意,更无人理会。
今日却有些不同,盛京若是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一人得知瞬间便是街头巷尾,几日前有很多人得到了一条消息,有人要入赘萧家为婿,世人皆知萧家如今已不复往日荣光,其女因幼时得病以致容颜残缺,萧家如此境地,究竟是何人要放弃血脉姓氏,冒天下指责,一意孤行的去做萧家赘婿,若是有利可图还说的过去,可是这少年到底图的什么,权势地位肯定没有,国色天香也没有,金银财富,如今的萧家可能只剩下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盛京民众议论纷纷,热闹非凡,完全忽略了到底是何人放出的消息,放消息的人图的又是什么。
今日,萧家府邸门前,聚集了数千民众把道路围的水泄不通,据说萧家赘婿会在今日午时登门,众人骑在墙头,趴在房顶,瞪着双眼,生怕错过了千年一遇的好戏,如此看来,这萧家虽然败落,却还是有影响力的,即便是来看笑话。
萧辰南,萧阁老独子,如今的萧家家主,亦如他爹一样,满面的中正之气,耿直迂腐,他此时正坐在正厅之中,一只青花白瓷茶杯狠狠的攥在手中,正动着雷霆之怒:“这群宵小之辈,全来看我萧家笑话,气煞我了。”
“老爷,我萧家招婿,是公公在信中与你说的,这等私密的事,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说话的是萧辰南发妻,娄家长女,娄玉环。
萧辰南听到这里,更加震怒:“我那老父亲,不好好在绝境长城呆着,还嫌我萧家丢人丢的不够多吗?我那小女就是终身不嫁,又能怎样,我萧家四世三公,随随便便找来个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我萧辰南这老脸往哪搁?”
娄玉环没有说话,目光看向窗外,长叹一声,诸多无奈,萧阁老虽然因忤逆圣上被流放苦寒之地,祸水却没有引向整个家族,大厦将倾,萧家的根基却还在,若是萧辰南圆滑世故一些,萧家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都这个时候了,萧辰南居然还自恃身份,以为萧家还是从前的名门望族,当真是迂腐至极,娄玉环心中苦闷,却说不出口,门当户对,爱女那个样子,有谁会要,若是终生不嫁,做母亲的岂能不痛,娄玉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不管萧辰南如何阻拦,这赘婿她是要定了。
萧家府邸,里里外外,好不热闹,一片浮云遮住当空皓日,日光自云端散下,少年乘着日光自人群中来,一身白袍,轻摇折扇,好一个青年才俊,只是面上有一道半指长的淡淡伤疤,拉低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随着少年的出现,人声鼎沸起来,众人望着少年,有捶胸顿足为之惋惜的,有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的,更有轻浮少妇暗送秋波的,少年笑意盈盈,拱手致意,一步一摇,向萧家府门走去。
厅堂之上,少年拱手作揖,礼数周到,:“小生萧尧,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萧辰南铁青着面庞说道:“我还未答应,你嘴倒是挺快!”
萧尧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婚书双手呈了上去:“在下有婚书为证,请岳父大人过目。”
娄玉环见到萧尧本人很是欢喜,长相清秀,彬彬有礼,很合自己的心意,未避免冷场,忙热情招呼起来,顿时惹得萧辰南一阵白眼。
萧辰南心中不愿,但父亲大人的手书在此,他怎敢忤逆,只能坐在一边生闷气。
萧尧轻啜两口清茶,忽的放下了茶杯问道:“不知烟儿姑娘,现在何处?”
娄玉环面露尴尬,犹豫回道:“小女她...她...在后院赏花。”
娄玉环不敢说出真相,怕这少年拂袖而去。
“我这就去见烟儿。”萧尧忽的起身,走向后院。
萧辰南老脸更是一片漆黑:“这小子,怎的如此猴急?”
娄玉环看着萧尧急匆匆的背影,满心的担忧,萧烟儿虽然面容残缺,性子却是好强执拗,若是惹怒了少年,这么好的赘婿,可就要失之交臂了。
萧辰南指着桌上的书信狠声说道:“父亲说这少年坚韧好学,聪慧过人,是可以重振我萧家威势的大才之人,我怎的全然不见!”
娄玉环看着庭院几颗枯树,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庭院深深,有花自枝叶间坠落,萧烟儿一身轻纱,一头乌发垂至腰际,身形曼妙,却透着一股绝然的凄美之意。
“在下萧尧,是烟儿你的未来夫君。”萧尧行至后院,对着树下少女说道,语气十分的轻佻孟浪。
“我萧家如今已无利可图,我也不需要什么夫君,烦请你马上离开。”萧烟儿语气冰冷。
“呵呵,这是萧阁老的一番美意,你我又是天作之合,怎能拒绝?”萧尧靠近了几分,竟是抚上了萧烟儿一头青丝。
“你...无耻。”萧烟儿哪里受过这般调戏,骤然转身,羞怒交加。
萧尧凝视着萧烟儿,她此时轻纱遮面,眼若桃杏,粉颈洁白,白皙的耳坠恨不得让人扑将上去,轻咬几口,如此天姿国色,不知这轻纱遮住了多少哀愁。
萧烟儿发现眼前这少年正热切的盯着自己,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外面那些世家公子口中的怪物,避之不及,何时被这样注视过了,不禁面若桃花,羞红欲滴。
萧尧伸出手,轻撩面纱,萧烟儿急忙向后躲去,双眼满是怒火:“你赶快给我离开这里。”
情急之下,萧烟儿身体怒极而颤,几滴水花氤氲在眼中,几将坠下,面上的这条轻纱,是她心中无法逾越的哀伤,她身材完美,知书达理,精通琴画,上天不公,对她如此残忍,她甚至不能像寻常女子般那样去溪边洗衣,她只要出了府门,便是无休止的指指点点。
萧尧看着眼前的少女,仿若看见了凛冬中的自己,孤苦,自卑,压抑,那些艰难的岁月,又有几人能够理解。
萧尧欺身而上,猛的抱住了萧烟儿,说出了一句让萧烟儿终生难忘的话,轻佻却又掷地有声:“我的雨露将为你摘下这面纱。”
萧尧竟然就这样抱着萧烟儿走进了她的闺房,萧烟儿出奇的没有反抗,曾几何时,她在梦中,无数次的感受过这样结实强健的臂膀。
正厅之中,萧烟儿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尖声喊道:“不好啦,老爷夫人,不好啦。”
萧辰南余怒未消,又看到这丫鬟如此莽撞,大喝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娄玉环急忙打着圆场,柔声问道:“小青,怎么了,这么急躁?”
小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说却又不好开口,不说却又十万火急,只能怯懦的含蓄的小道:“小姐...小姐...小姐她...她被那少年,抱进了...闺房...”
小青越说声音越小,听在萧辰南耳朵中却犹如数道惊雷炸响:“什么,这个无耻之徒,看我不撕碎了他。”
娄玉环急忙拽住了怒极起身的萧辰南劝道:“反正是早晚的事,你这样生气干嘛,想来烟儿也是默许了的,否则那少年还能用强不成?”
“啊,我萧辰南让祖上蒙阴,我罪不可恕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萧辰南无奈嚎啕叫道,自家闺女与未来夫君做那事,他突然闯入,算是什么事,只能对天长叹,最后无语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