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追随你们亡灵派的帮主，跟着他一起走出元阳城，跟着他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姬冰所处的本院空间，一个庞大的将军雕像屹立在她的面前，这个雕像冰冷地注视着姬冰，缓缓地说道。
“唉，真的是烦，”姬冰长叹一口气，随手将她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轻轻甩到身后，暗暗嘀咕，“我们的所作所为居然会有人知道，而且竟然问了我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如果不是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她恐怕早就暴起杀人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姬冰皱起了那好看的眉毛，用玩笑似的口吻说道，“是因为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是因为他是孤儿院唯一一个能和我说得上话的人？我还没那么脆弱，那么——”
“少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着那个男人，无恶不作？”天空中的雕像仍然冰冷地注视着姬冰，重复着他的问题。
这里就要说到曹鑫的一个小小“失误”了，他并没有告诉众人在这里想撒谎就撒谎，反而告诉众人，雕像完全知晓大家的所作所为。这就让亡灵派的诸人有了一点小小的误解，误以为在这里必须乖乖地说出实话。
所以面对雕像的疑问，他们每个人都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当然，这是曹鑫的一点恶趣味而已，他觉得别人倒是无所谓，想必姬冰一定会非常理解他的行为。
“我跟随曹鑫那个家伙，不是因为忠心什么的，也不是因为对他抱有什么异样的感情，纯粹是因为我想看看那个家伙失败的样子，仅此而已。”
姬冰轻启朱唇，声音清冷幽深，“从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他喜欢听取众人意见，他喜欢从前人的经历中汲取经验，他似乎天资聪颖，似乎什么也拦不住他，什么都难不住他。他谦虚，敏锐，聪明，但我能感觉到，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种自负，隐藏在他骨子中的骄傲，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魄，”
那是一种在赢，并坚信能够继续赢下去的自信。
姬冰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他也有一个致命的性格缺点，那就是隐藏在他灵魂深处的自以为是。虽然我不觉有谁能够取下他的性命，但我想看看，他究竟何时会失败，我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击败他，我想看看，当他失败的那一天，他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不是因为敬仰而追随，而是因为想要见证曹鑫的失败，所以姬冰才会跟着曹鑫，和他共同经历风雨。
“但即使是这样，你也是尽心尽力地为他工作，不是吗？”
“如果因为在背后使绊子，让他失败，那就不好玩了，不是吗？”姬冰微微一笑，身后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这一幕，倾国倾城。
将军雕像从王座之上站起，眼睛也是亮了起来，他上前几步，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轰鸣：
“你的信念我已经充分了解，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
········
同样的将军雕像，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问题，只不过这一次回答问题的人不是姬冰，而是渊寒娇。
“哈？这算什么问题？”渊寒娇傻眼了，她扯了扯自己的脸皮，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成为武者需要回答问题，这也太奇葩了吧？”
但还是因为曹鑫的“疏忽”，所以渊寒娇也不知道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地撒谎，反而以为在这里必须说实话。而且如果让这个巨人感到满意，说不定还有什么额外的收获，所以她也是蹙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
“我跟着书呆子的原因嘛，如果单单地说因为敬佩和信任，应该是不够的，”渊寒娇轻抚额头，一边想一边回答，“或许有一点微微的出于青梅竹马之间的担忧，但更多的应该是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的眼泪，看看这家伙悲伤的样子。”
“眼泪？”
“我和那个家伙之间已经相处了十六年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厮混在一起，虽然不能说两小无猜，但绝对是青梅竹马，虽然不能说彼此了如指掌，但我对他绝对是心知肚明，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流下眼泪，”
渊寒娇回忆着过去的种种，眉宇间不觉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暴露他的痛苦，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伤口暴露给他人，所以无论是谁，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个家伙露出虚弱的样子，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把所有重任抗下，在暗中独自舔·舐伤口，他绝对不会让人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那正是当初曹鑫吸引她的地方，正是对这个似乎永远不会悲伤，永远不会绝望的少年的好奇，最终让渊寒娇和曹鑫相识相知。
当然，没有相爱。
“所以我想看看啊，看看那个家伙哭泣的样子，看看那个家伙悲伤的模样，”渊寒娇笑语盈盈，眉宇间充满了说不出的感觉，“即使只有一次也好，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个男人哭泣的模样，很想看看那个男人卸下所有的伪装，暴露自己真实感情的样子。”
如果曹鑫听见这两个女人的回答，一定会默然无语，这两个和他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最想看的竟然是他失败的模样，简直——
好吧，这一定是曹鑫自己的问题，他平时实在是太臭屁了。一个整天智珠在握，总是感觉自己算好一切的家伙，最亲近他的人肯定不会仅仅抱有尊敬这样一种单调的情感。
越是了解曹鑫的人，就越是能够感到隐藏在其内心深处的坚韧，越是能够了解那种深入其骨髓的骄傲，越是明白他内心的迷茫。
将军雕像同样从王座之上站起，声音如同雷鸣般轰然响起：
“你的信念我已经充分了解，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
·······
“为什么跟随老大？”
同样的问题，也同样摆放在了狡狐的面前。事实上，虽然亡灵派成员各自所处的空间并不相同，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将军雕像本质上却是同一个，在这样的情况下，亡灵派的每一个人回答的问题自然也应该相同。
更何况，那个设计此地的中二少年本来就是要把众人的思路往信念上引，所以——
“让我想想这个问题的答案，”狡狐稍稍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我跟着老大，是因为他有能力，有本事，我认为他有资格成为我的老大，所以我跟着他。”
因为狡狐认可曹鑫，认为在曹鑫的带领下他能走上人生巅峰，所以狡狐愿意追随这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他有能力，你们还未成为武者，你们的武学资质还未展露，你又怎么知道，他将来拥有比你强大的力量。”
“哈？”狡狐挑起了他的眉毛，“难道一个人的本领，仅仅取决于一个人的力量吗？”
“阁下的意思是——”
“我跟随老大，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的谋划，他的能力，他的威望，”狡狐抬起头来，死死盯着眼前的巨大雕像，一字一顿：“即使他不能习武有什么关系，即使他资质低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的脑子还能思考，只要他依然能够出谋划策，那他就是我们亡灵派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帮主！”
“在这个武学高度发达的时代，我绝不相信，统治我们位面的会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白痴，只有像帮主那样心思细腻的人，才有可能登上我们血型位面力量的巅峰，因此——”
“只要他曹鑫一息尚存，我就绝不背叛！”
将军雕像点了点头，随即从王座之上站起，声音如同雷鸣般轰然响起：
“你的信念我已经充分了解，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
·········
“士为知己者死，就是这么简单。”
亡灵派的众人中，唯有陆波若的回答最为简练。
“就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就已经足够了，难道不是吗？”
“好吧，你的信念我已经充分了解，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
·······
亡灵派的众人根据他们各自的情况，都给出了各自的答案，有的仅仅是因为报答曹鑫对她们的收留之恩，亦或者是复仇之恩，例如雪玲姐妹。有的是因为觉得只有在曹鑫的带领下，他的本事才能尽情地发挥出来。有的则是单纯地认为这只是一场交易，他为曹鑫卖命，曹鑫给他报酬，仅此而已。
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没有无缘无故的背叛，绝大多数都是利益作怪，也有很多情感掺杂其中。
其实绝大多数人的回答曹鑫都能够预料到，但姬冰和渊寒娇的回答曹鑫却并没有猜到，越是相处的久的人，他越是熟悉，越是能够猜到她们的行动，但恰恰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曹鑫并不知道姬冰和渊寒娇行动的真正理由。
“对了，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就在曹鑫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发生种种奇异变化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让他很疑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您给每一个人最终的评语都是一样的呢？都是‘用你的力量，去贯彻你的信念？’”曹鑫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是主人的家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