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粟村所占面积并不大,全村算下来也就五六百户人家。之所以取名忆粟,是因为以粟通术,希望村子历代人都能记住先辈们留下来的术数本领。说人虽然不多,但是村子里却涉及得很周到,村子布局概观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由西北乾位东南巽位,和东北艮位西南坤位朝向的两条主要街道贯穿,其中又分为成了几个片区细看后却能够看出村子暗自遵循着阴阳五行,天干地支的个中规律,更是附和
乾三连,坤六断;
震仰盂,艮覆碗;
离中虚,坎中满;
兑上缺,巽下断。的个中规律,不知道是否是有意为之。整个村子,四面环山,尤其四座山峰尤为突出,名为:青竹山,白岩山,武峰山,虹峰山,皆为陡峭俊岭。全村通往外界的只有村子主门有一条的小道,外边的人若没有本村人的带领,要进入村子非常困难。村民们靠山脚下的梯田耕种为生,自给自足,经商的,务农的,欣欣向荣,也有专门负责走村子外打听走访的。
随着私塾日晷走过未时,“今日就到这了,回去之后务必学会我所讲述的,明日考测!和着之前所学的”韩先生道。
学子们吃了一惊,以往都是学学听听也就过了,先生都是让凭借自己资质理解贯通,少见有考量测试啊!一群人嘟嘟囔囔,议论纷纷地走出学堂。
墨良却不以为然,道:“哥,咱们去青竹峰脚捉泥鳅去吧,我知道一个地儿!”
“我不去,明天考测,我要回家准备!你也跟我回去吧”不然,娘又会担心你的。
“我才不怕哩,老师讲的我都能听懂,那我自己去了,你回去跟娘说,不用等我吃饭,日落之前,我就会回去的!”话音没落,人先没影了。
墨轩心想:“这弟弟,着实令人费心,希望他真的如自己说的,韩先生讲的都能懂,不然,又要被罚了!”
墨良自己来到青竹山下,前方便是父母千叮万嘱过不得越过的界线,但却能见那:小道忽窄末转徜,阡陌交通,水淌波粼晶莹透,泥鳅躺在水中央。青竹山上则种满了各种竹子,有风吹过的时候沙沙声响得沁人心脾。
墨良把鞋子一脱,卷起裤脚,挽起袖子,慢慢地趟进小沟里,将两只手轻轻伸进一条泥鳅钻进的泥巴里,猛然抄起那捧稀泥,泥鳅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在田埂上了。动作之熟练,让人不觉得想夸赞一番。
另一边,从老早就出去商谈的墨良的父亲墨卿玄,和着全村好几个当家的在那商量着一件全村十年一次的大事情。
位于全村正中的祠堂,是一青砖绿瓦结构的建筑,古朴却不失威严。房子四周的墙壁外围,靠近屋顶的位置用白色粉刷过一道,在当中画着一个太极图案。往里边看,里边的木头都是人为雕刻,每一根柱子顶上衔接房梁的位置,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图案。屋子中间,正襟危坐着三个白发苍苍却风骨依然俊秀的老人。都是是村子的老一代前辈们!下边的两排坐的都是墨轩父亲他们一代中比较有威信的几个人,算下来,也就十几个人。
这时,三个老人中坐在最左边的说话了:“接下来,就由我来宣布一下每十年一次诸子论的日子,经我们几人商量后,日期定于下个月十五!算下来也就还有四十日的时间。这期间,私塾教学方面,就由韩正负责监督考量。其他的,由年轻一辈通知各家,自行教学各家主学的内容!各家有子嗣到指定年龄的都必须参加。最终选才的标准还是根据个人的资质而定,诸位可有什么补充?”底下年轻一辈听完,议论纷纷,想来是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各位静一静,由我来说几句吧!”坐在一旁的老人道,“刚才孙柘已经讲得比较清楚了,我这就再叨扰几句。在座的都知晓,先秦之后,由于诸多的原因,曾经的各个思想流派,日渐衰竭。为了尽可能保存各流派先祖留下来的精粹,各学派祖先相互邀约,运用各方学术知识,找寻地点,垒土建屋,在这忆粟村扎下了根。”扁梵右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从那至今,也有了近千年,我们与外界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的平衡。村子里边也是繁荣祥和,少有争执。而每隔十年,我们都从最年轻一辈中挑选贤才,然后由村子的几个老骨头挑选贤能由他们去四大峰修行十年。以此希望将老祖宗留下得以传承。好了,各位在座的自行组织去告知各家这个消息吧!”
“卿玄,你留一下!”孙柘说道,“转眼,墨轩,墨良都到十岁出头了,这次两个都要参加,相比较当年你能夺得头彩,这两个孩子,你觉得谁比较成器啊?”
“是的,墨轩我不担心,就是这墨良,韩先生为了他不只一次找过我了,我也不止一次教训过这小子,可是就是不长记性!”墨卿玄摇了摇头说道。
孙柘笑了笑,说道:“他只是贪玩,我看这孩子也是少有的聪颖,根基不错,要是能静得下心来学习,肯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他还小,以后懂点事就不会了。”
“但愿吧!对了,孙老,孙牧大哥家的孙梓妍也到年纪了参与了吧?”
“是啊,别提了,那孙女,天天把家搅得一塌糊涂,根本就没点女孩样!女孩子又不能打,唉…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各家通知要事吧,改天再聊聊家常。”孙柘苦笑道。
“哈哈哈….”墨卿玄大笑,“那可跟我家那小子有一拼,以后搭搭亲,也不知道谁能制得住谁。行!孙老,扁老,公孙先生,那我先告辞了!”孙柘和扁梵都朝着墨卿玄笑了笑,唯独坐在最右边的公孙榀,却一直面无表情得坐在那里。
待众人离开之后,扁梵向其他两人道:“这次诸子论的日子如此仓促,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孙柘回应道:“之前我几人综合了诸多原因才做此决定的,怎么到这时候又不知所然了!现在村子外边的世道较之以前可是不一般的混乱。子明嘉靖帝即为以来,为追求超脱生死,四处找寻能人异士,望能助他长生不死。你说,要是这村子被外界知道,自然少不了麻烦,不把这最年轻的培养起来,以后老祖宗的东西怎么传承下去。更重要的,四大峰里边的四位师傅也托木鵻传来帖子,下个月十五或将会有难得一遇的贤能出现。”这都决定了大会的日子,你也别有太多顾虑的了。
一旁的公孙榀面部表情的附和道:“就按照四位师傅的来!”而后,三人也陆续离开了祠堂。
转眼日近西山头,却看此时的忆粟村:流光影霞,东边蔚蓝西边红。神行百怪云似仙,月影稀稀,和风暖阳,安适自然。乌山鸟似悲,田间牛悠然,水车磨坊咚咚响,只留浮世一渊然。
小街上摆地摊的收拾着东西,心理忙算着今天的收益。在田间忙做的,陆陆续续往家的方向赶,见面都相互问好,相互邀约着一起,忙碌的一天让他们也觉得劳有所得。这时,一小孩身影渐渐出现,只见他手上捧着青芋叶子,叶子里边有十多条泥鳅。看来也是运气不佳,被这小祖宗给逮个正着。再看孟良,显然是经过一番“苦战”,衣服,裤子上都沾满了战果,可以想见,回家又会挨一顿胖揍吧。
家里边,墨卿玄前脚刚进家门,后面跟进了一个泥娃娃。且不说他挨家挨户通知消息也忙了将近一天,还在想着诸子论日期提前的原因!被后边一泥娃娃大声喊了一声:“爹!”墨卿玄吓了一跳不说,被这满身是泥的儿子也是弄得哭笑不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苦笑着摇摇头,随口应了一声。
“娘!我去捉野味回来啦!”墨良炫耀着将手上捧着的泥鳅倒进家中院子的池子里去了。墨卿玄和妻子也只能相视一笑,对于这儿子,两人也是没辙。
“行行行!你厉害,清理一下你那身脏衣服就快来吃饭吧。”
墨卿玄与墨良一起吃过饭后,将正在温故知新的墨轩叫到身边,和着妻子许诗言。借着斑驳的烛光。将村子、自家还有下个月十五的诸子论,细细得讲给了两个刚过十岁的孩子:“时间要追溯至西周时候,西周的灭亡,促使人们更多地转向对天下兴亡的思考,打破了“庶人不议”的观念,取而代之的是“处士横议”的活跃风气。在对人、事及社会的广泛探讨中,人们不再崇信‘天道’,进而在如何统一天下、治理国家、教化民众等方面形成了各种不同的学派。这些学派的创立者和代表人物被合称为‘诸子’,‘百家’则指这些学派。最有影响的主要是儒家、墨家、道家和法家。各学派的人物针对一些社会问题四处游说,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或著书立说,人们的思想空前活跃,在中国文化史上形成了一个百家争鸣的空前繁荣的局面。”
墨卿玄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事与愿违,为求统一,汉代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论,很直接的影响了以后诸子的没落!我们的祖先为尽可能留下多的成果,便和多家传人一起隐居在此。我们的墨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正是因为我们家本就是墨家嫡系传人。
韩先生也定然讲了很多。而下月十五,是每隔十年一次的诸子论,会从整个村子十岁出头的孩子中选拔出有资格修习本村所有传承的人,你俩都需要参加。这是村子的传统,也是被选中了的荣耀。所以,我希望你俩都能尽展所能!我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教授你俩墨家的学识本领。”
墨轩听完,若有所思。在他那里,或许除了一份把父亲说的事情当做是一种荣誉外,更多的则是作为家中长子的责任。
墨良则不以为然,说道:“爹,那个…你说的下月十五的事情,是有趣好玩的么?不是的话,我可不参加!”
墨卿玄一听,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这小子居然道出这样的话。顿时怒道:“你这胡闹的小子,怎么就不能懂点事,明点理。”抬手要打,又犹豫了。
墨良也吃了一惊,心知父亲既然发了这么大火,说明此事真的重要。自己心知有愧,也就低头不语了。
时过一更,“你俩休息去吧,明日私塾事了过后开始修行!”墨卿玄道。两个少年各有所思,一起前往卧室休息。只留下夫妇二人。
许诗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小声说道。“怎么这次如此仓促,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俩学习那么多,定会很吃力啊!当年的拔得头筹的你也是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准备才能过得了那几个前辈的所定的测试。”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都这么决定了,那就尽我俩所学,在这一个月希望他俩能懂得较多吧。而且毕竟他俩打从小,我们就已经在他俩的生活中融入了一些,学起来应该会比较快。你也不需要担心,毕竟选上的不多,能够去四大峰里跟随四位老先生更是无上荣耀。当年的我,有幸入选,可无奈没多少慧根,学习到的更是少之又少。”墨卿玄道。
夫妇二人休息片刻,也相继休息了。
夜未央,月终于升到了院子正中,能够将墨卿玄家看得明了:月色明,小房还凉。青砖绿瓦,莺啼婉转。星星点点,院中流白影婆娑。随着月色,这一夜就这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