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笑眼神一动,问了一声。
“条件很简单,老夫知道你的底细,而且观察你的表现,知道你将来定非池中之物,老夫恬为咱们盐帮分舵的院长,自然希望武院多有你这样的学员。
更加希望咱们盐帮以后能繁荣长久,不过世事难料,我不希望咱们武院亲手锻炼出来的豪杰人物,将来与本帮为敌。
所以老夫的条件是等你学有所成之后,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需处处维护本帮的利益,至少不能为难本帮。”
百里长溪说到这里,看着窗外出神,似乎想起什么陈年旧事一般。
南笑想不到百里长溪会提这么一个条件。作为帮中的兄弟,谁会对盐帮不利?南笑没有想太多,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眼中毫无波澜,一片真诚。
百里长溪一动不动的盯着南笑看了两眼,随即一笑。
“觅踪步讲究的就是身随意动,意在身先,敌不动我不动,动比争先。你看好了!”
百里长溪话未说完,身体一飘,人已经站到了屋檐之外。南笑一愣,抢出门外,直看得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百里长溪身形未定,在场院雪地之中,或站或倒,或偏或倚,踏着特定的步伐,来往回旋。
以南笑的目力都有些看不清,刚看到百里长溪的衣袂在一旁闪动,蓦然他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其他地方。
南笑压下心中的惊叹,微微一愣神之后,知道这是百里长溪在示范觅踪步的步伐给自己看,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看了起来。
走到场中,慢慢的按照百里长溪踏的步伐行走,不过他没有心法配合,走得似是而非,没有几步就乱了。
当即停了下来。专心的记着百里长溪的觅踪步。
不过百里长溪的动作太快,就好像身轻若鸿一样,走到后来,南笑都没有看到百里长溪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院长不愧是院长,这么高妙的步伐,试问现在帮中有谁能及?”
百里长溪在千水郡这儿几近没有敌手,这套轻身功法也是好久没有使用了,回想起年少之时的艰难摸索,一时兴起,义气风发。
百里长溪欺风冒雪,飞檐过庭,时而惊起如翩鸿,时而悠扬似鹏鸟,南笑只见一团迅疾的青影在屋角林沿闪动,绕是南笑目力过人,到后来都差点看不清了。
百里长溪这一通步伐走下来,足足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待他飞身落立南笑的身旁时候,额头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汗珠。
这一通演示,百里长溪耗费了不少内力,毕竟耄耋之人,已非年少。
南笑见他慢慢收功,思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百里长溪想的是,人终将会生老病死,武道中人,最多不过一百来岁的寿命,筋骨奇绝者,也不过再多加二三十年,那也就是他所知道的极致了。
怎么样才能活得更久?
百里长溪的思绪从年轻时候回想到了将来之事,他在丰登城的时候听过突破至大名士者能窥破生命的奥秘,不过过程具体怎么样?百里长溪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自己离大名士都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看来此生是没有多大希望了。
鱼国境内,那些百年难遇,偶尔出现一个的大名士,他们最后也不知所踪,江湖也没有流转关于窥破生命寿元奥秘的典籍。
百里长溪已经没有争雄之心,心境上来之后,也就不执著了,反而对武院中有悟性的学员比较上心。
“老了,不中用了!”
百里长溪许久收回思绪,对南笑没有打断他的思路感觉适意,淡淡的吐了一口浊气。道。
“谁说老了就不中用了?”
百里长溪的话说完,还没等南笑答话,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南笑闻声知道是谢清流来了。南笑转头,只见远处谢清流身着一身白衣,凌空而来,就像当日一瓢居从远汀林梢飞身而下一样,充满出尘气质。
“呵呵,原来是谢兄,几日不见,是不是棋瘾又犯了了,来来来,咱们方寸上见高低!”
谢清流实力也达到御衣级别,百里长溪以谢兄相称。想起他和林楚月刚来的时候,一见如故,连下了两天两夜,棋逢对手,互有输赢,两人都受益匪浅。
谢清流也住在梅区,只是因为林楚月那事,抑郁两天,倒是想开了不少,就来寻老友过招,正好遇到南笑来赴三日之约。
南笑想不到这紧要关头,被谢清流打断了,两位前辈高人在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心中一阵苦笑。
“这不是上次梅台上悟出任督二脉壁障的小子嘛!”
“见过谢前辈。”
南笑拱手答道。
谢清流点点头,见南笑眼光往后看,知道他在寻找谁。心中微微叹一口气,“月儿和小彩去郡上了,没有过来。”
南笑想不到这老者这么精明,竟然能看穿自己的心里,脸色微微一红,不在答话。
百里长溪没有发觉这些异处,邀请谢清流进入屋内,一杯初雪新茶早已端了上来。谢清流想着林楚月的话,见南笑微红的脸,无奈一笑,“这少年灵秀仁厚,以后能帮的话多帮帮他好了。”
二人分坐之后,南笑侍立一旁,好在百里长溪还没有忘记教授觅踪步的事,道:
“刚才觅踪步的步伐要处你已经看过,相信你也记了下来。这觅踪步虽是上乘轻身功夫,但是还算不上绝顶,谢前辈也不是外人,他的家传轻功不在我之下。你听好了,我这就把配合的口诀心法告诉你。”
南笑知道,刚才院长演练一遍的觅踪步不可能让他再来一遍,当时虽然惊叹不已,但还是将之记了个八九分。
只是没有心法口诀,内息不顺,就踏不出觅踪步,这时候百里长溪不避谢清流要说出来,可见他两以棋相识,颇为信任。
院长说这套轻身功夫还算不上绝顶,但现在对于刚初窥门径的南笑来说,可以说是宝贝了,别人想学还学不到呢,听了百里长溪的话,心中充满期待。
百里长溪当下将觅踪步的口诀心法说了一遍,南笑听来虽然深奥,但是记起来不难,听了一遍就记住了,想着即使不懂,以后再参悟好了。
说了一遍之后,百里长溪就和谢清流摆开了阵仗,下起棋来。二人进入状态很快,窗外院落一遍寂静,只听到屋内落子的声音。
二人不管南笑,反而让他有点为难了,院长没有明说他的去留,对二人面前的棋盘,他是没有接触过的,便大着胆子在旁边看了起来。
下棋的两人不知道是深思入定还是不在意,也不管南笑。
南笑开始感到非常好奇,但是看二人下了半天之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来,慢慢的对棋局局势豁然开朗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传来轻轻踩雪的声音,南笑转头一看,见是一个仆役模样的人,便让他在门外等候。
百里长溪的居所平时常人轻易不能进来,这些仆役也不例外。
那个仆役是知道谢清流常来和院长下棋的,因为谢清流喜欢吃的东西,百里长溪常吩咐人按照他的口味安排膳食,仆役每每都会过来询问安排。
对方没有在梅区见过南笑,不过想他能在旁看两位御衣武士下棋,心中也是颇为震撼,他是何许人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对他的示意,乖乖的照办,停在门外。
不过南笑看到二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轻步来到屋檐下,询问仆役缘由。
原来是梅区有学员在山中打到了好几只难得一见的雪鸡,送了几只过来孝敬院长,他来请示是否安排在午间晚间的膳食!
南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今日虽说是院长践行梅台之约,但是这份照拂恩情也是受下了。
正不知道如何答谢,这不正好就是个借花献佛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