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灯光下,蒸馏瓶中浅红色的液体缓缓的冒着泡,蒸馏瓶透明的瓶身倒影出一张惨白的脸。
“成功!一定要成功!拜托!老天!”三天三夜没有睡的林夕在心里暗自祈祷。他的眼内布满血丝,他的脸写满疲倦。想起之前失败的实验,林夕原本惨白的脸顿时血色全无,配上那通红的双眼,整个人如同厉鬼,越发显得狰狞。
一眨也不眨,林夕也不知道自己盯了多久。
突然,原本定好时间的闹钟‘呤’声大作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铃声,使林夕的身子猛地一振。
被吓了一跳,林夕不由产生一些怒意,瞪着眼睛往声源的地方望去。
只见,他的好友易随被闹钟吵醒,伸手去关闹钟,却不想从实验桌上摔了下来。
看着易随搞笑的样子,瞬间,林夕心里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不由自主的弯了嘴角。
刚睡醒的易随,还有些迷糊,晃了晃脑袋。将闹钟放回原处,其实易随也很久没有睡了,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刚打算在实验台小睡一会,这该死的闹钟,却响了。可尽管拥有了这短暂的休息时间,他还是没有坚持住,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时间可能还早,林夕自己一个人也能行的。对吧?”
于是易随又在那里犯困了。
倏忽,易随睁开眼睛,从实验台上一个箭步,走到实验架的A区,δ行,第3列,取出名为BH蓝色试剂。
只因为他听到“A、δ、3”这3个音节。这3个音节很奇怪,因为它是由机械合成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来自于语音合成器。
别看林夕眼前没有镜眶,其实他是带了眼镜的,只是这种眼镜拥有隐形的功能。在林夕的耳朵上,安装了负责侦测肌肉活动的红外线发射器及侦测器,形状像耳钉一样。这种眼镜叫做Neurosky6。利用脑电波来合成语音。也可以通过肌肉来控制。譬如他想打招呼,说声“你好”,他先以眼球控制红外线感应器,选定在屏幕上轮流出现的英文字母,当计算机出现他想要的“N”时,林夕再动眼球,这样计算机就会不断显示以“N”为开头的拼音当“ni”出现时,他又动一下以选定这个拼音,就会出现汉字“你”当他造句完毕后,才把句子传至合成器发声。因此林夕要说一句话,就要逐字逐句输入计算机,再由语音合成器将文字化成声音,一分钟只能处理3-5个字。相比之下,脑电波要方便的多,但是不易扑捉。
之所以佩戴这幅眼镜的缘由,是因为林夕一出生,便患有运动性失语症。在那种想说话,却说不出口的日子里,他只能借助这样的一个外物,来达到与人正常交流。
可能是太急迫的需要试剂,所以林夕只能选择这3个字母,然后转化成声音。
A、δ、3代表着实验A区,δ行,第3列名为BH蓝色试剂。虽然只有3个音节,却让易随从迷糊状态醒来,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以极快的速度争分多秒的取了试剂朝林夕而去。
本来做实验之前,林夕就准备好了一切实验要用的用品。只是他没想到最终试剂的浓度非常的低,需要浓缩然后萃取,所以才会急切要求易随取来BH蓝色试剂。
带着欧式眼镜的易随,将药剂快速递给林夕催促:“快!”
林夕接过试剂利落且有序地将它缓缓通过玻璃棒引流。立时,瓶中红色透明的液体接触到蓝色试剂的那一刻开始了剧烈沸腾。瓶中液体开始减少,最后瓶子底部出现了血红色。
原本在一旁紧张看着的易随瞧着那瓶底的血红色,似压在胸口的半块大石稍稍松动了下,他‘呼’地吐了一口气:“成功了!”
是的,成功了!感谢上天。
何可丁,你知道吗?我成功了!
何可丁,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何可丁,你知道吗?自从你抛弃我们母子开始,我就期待有这样一种药剂,可以把你变成白痴。
何可丁,你说一个集团的CEO变成一个白痴,那个集团会怎样?
我拭目以待。
实验成功是成功了,可易随的脸色却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反而眉头紧蹙:“林夕,药剂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了。只是还没有试验过。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用我来做实验吧!这种实验肯定不能选用动物来实验。”机械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可在林夕的耳内却还是听出了欢喜。林夕瞧着蒸馏瓶内的液体,脸色淡然,嘴角含有微微的笑意。
他们研发的这种药剂轻者使人大脑反应中枢变得迟钝,重者使人变成白痴。然而,这样关于大脑智商的实验,他们两个一致认为用动物显然是不合适的,动物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根本无法探知这种药剂在动物体内的表现与人体中的表现是否一样。也正是由于这种偶然的不确定的因数,显然,动物不太适合研究。
而且,林夕清楚的知道这是研制的最后一份药剂,药剂的量很少。
“以身试药你疯了!”易随震惊的看林夕,语气十分的急切和激动:“这种药剂可以使人变成白痴。”
林夕似没听见他说地般,以指腹揉着太阳穴,语气冷漠淡然:“正是因为这是我研制出来的药剂,我比你更清楚它的功效。”
“你、”易随恨不得手中有两把手术刀想他的脑子解剖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他气急败坏道:“既然你清楚他的功效,那你就应该明白,这种药剂可以使人变成白痴、白痴你知道吗?”
“知道!”淡淡地,林夕斩钉截铁地回答。心意已决,任凭易随如何劝都没可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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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别墅里很安静,按了下壁上的开关,房间的灯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房间越来越来越亮,可他的心却越来越暗。
一步又一步的踏上楼梯,走向自己房间。
偌大的公寓,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生物的呼吸声。连个老鼠都没有,林夕心灰意冷的想着,大概是老鼠都不愿意呆在这毫无生机的房子吧!
房子外的马路,马路上车辆不断的开过,各种噪音错杂喧哗,更发显得房子的空旷。
母亲还没有回来,或许不会回来。
这样的生活,他该习惯。不是吗?
下意识的将中科院包围起来,一时间所有噪杂的声音涌向他,脑袋有点发涨。终于在他快坚持不了的时候,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
“夫人,来信了。”这是管家的声音。
来信?干爹的信吗?
“还是那5个字吗?”母亲的声音还是这样冷淡,但是还是与平时不同。只有收到干爹信的时候,母亲的声音才会有一丝丝的激动,一丝丝的气息不稳。
5个字?——“安好,勿念,兄?”这五个字吗?这个未见过面的干爹,倒是有趣,每个月都会来这么一封信,而且永远只有5个字。安好,勿念,兄。
从小到大,母亲收到的247封信,全部都是这5个字。他从没有见过干爹,也不知道干爹与母亲的关系是怎样的。
他对干爹唯一的印象便是这1235个字,247句“安好,勿念,兄。”
“抱歉,夫人,我没有能力打开您的信件。还请夫人亲自打开。”
管家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死板。
“撕”信封被撕开的声音。还有细细碎碎瓶子碰撞的声音,尽管很轻微,但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不过,快开学了。您是否考虑一下安森学校的挂职?”
安森学校的挂职?那种学校,请得起母亲吗?
“嗯。我会考虑的。明天去车站接个人,给你照片”
考虑?还需要考虑吗?我的母亲大人!你在中科院好好呆着就好。去爱森学校干嘛?母亲不知道,他可知道。“何可丁是爱森学校的董事之一”
“这照片是从信封中出来的?看来这次不是5个字。”
“嗯。多了1个字。”
“这倒是他的风格,不知,明天要接的女孩是?”
“不是有照片吗?你不会去系统查询?”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6个字怎么可以托付一个人?”管家若有疑惑的声音。
林夕也同感,这6个字是什么呢?
大脑传来一阵晕眩感,还没等林夕听清楚母亲所说的话,对话却再也听不到了。
大脑的疼痛使得林夕收回意识,显然今晚母亲是不会回来了。一个叫做失落的名词爬满他的脸,这么远距离的窃听,让他的大脑犹如针扎一样,他的脸色惨白,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