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七十年代,道门中人想要入世修行,能做的其实已经很少了,不像以前可以开馆收徒或是开坛说法,那时只能给人做点阴事科仪或是为人寻龙点穴罢了。
他们说的寻龙,就是将城隍庙周围1里之内,最好的风水地找出来,再相互评判,这属于不伤和气的斗法,考验的是主事之人观山辨水的本事,以及对堪舆之数的理解,这非一日之功可得。
那游云子和他的徒弟刚想按约定去寻龙,但还没有走出两步,三个人突然像中邪了一样,发疯了一般互相厮打起来,嘴中还发出嘶嘶吼叫,这突然一变我们这些人全都傻了眼,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离的不远,也顾不是有什么规矩,趁着亮光冲到了三人身边,等我赶到身边的时候,游云子的两个徒弟像疯狗一样相互撕咬,两个人的眼珠、耳朵全都烂了,但依然毫无知觉的继续撕咬,两人的嘴中都有不少烂肉,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捡起一根木棒将两人打晕。
当我回头看那游云子时,他已经将身上法衣撕烂,双手不停的抓自己的全身各处,很多地方都已经抓烂了,特别是脸,被他自己硬生生的扯出了七八道伤口,双眼像痉挛一般睁的特别大,口中不停的有鲜血喷出,像是中了邪法。
我看他这个样子,也想用木棍将他打晕,但这是那方道人突然拿着那盏灯笼,一个横扫向我身后打来,我顺势扑倒一边,躲过了这一击,但是我后脑感觉一阵灼痛,头发被烧去不少。
我心中怒火翻腾,就要发力上去拼命,但是我刚一起身,突然感觉浑身气血翻涌,浑身奇痒无比,只觉得伸手去挠才能止痒,并且头疼欲裂,有发狂打人的冲动,我此时想到游云子道人的下场,强忍着一丝清醒,这才没有用手去抓,但浑身的奇痒几乎令我欲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来的我的身边,伸手捏开了我的嘴,我感觉一股粘稠的汁液流进了我的喉咙,全身的奇痒瞬间就消散了很多,我恢复了神智,但身体刚才用力过度,只能虚脱的盘坐在地上,我感激的朝那人望去,只见他面目清秀,肤色稍黑,穿着青色短褐,约莫也是20出头的样子,但给人感觉沉稳异常,脸上神色十分镇静,不像是20出头之人能够拥有的,而这人,就是你的父亲章守言!
烈阳道长对那带头人说起了这三十年前的往事,但谁都没想到,章守言竟会是这带头人的父亲,但我看他的样子已经有40多岁,和烈阳道长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会是父子呢?
那带头人听烈阳道长这样说,神色一暗,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烈阳道长见状又说道“那晚你父亲用你们禄山的阴雷丸将那方道士制服后,我与他在一家小酒馆喝酒,才知道那方道长根本不是道士,而是南疆术士,混号毒手,以用毒见长,那晚的毒就是通过灯笼散发出去的,他在南疆遭人追杀,躲灾逃难而来,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游云子手中有块三百年的沉木,他想用那沉木制毒,以此对付追杀之人。”
”那晚若不是你父亲出手,只怕在场的人,全都要死,我感激他救命之恩,便与他结拜兄弟,我虚长他两岁,他便认我做道兄,贤侄,你父亲乃是重情守信之人,身上侠义之风令同道钦佩,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烈阳道长神色激动,似是有泪光闪动。
似乎这番话插到了这带头人心中伤痛,他突然声嘶力竭的朝烈阳道长大吼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就太相信这些承诺,才会被人背叛,被乱刀砍死!!!,这个时代变了,如果他能像我这样,怎么会死!怎么会让我独自承受这些折磨!你告诉我啊!!!!”
烈阳道长面对带头人声嘶力竭的质问,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他,想等他平静下来,带头人的断腿和全身的伤口,因为气血上涌,又开始渗血,那疼痛似乎在提醒带头人不要冲动,很快他就平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看的出来,他是那种自控力很强的男人。
烈阳道长见他安静下来了,用平缓的语调说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原本不是道门中人,他本是一名乡村行医,常年游走于各地,在我遇到他时,他告诉我,他是十年前在一个村子里,救了一个身患肿病的老人,临死前这老人乞求他,希望他可以把这一门传承下去,你父亲本无心向道,他的理想是悬壶济世,但他不忍拒绝临死之人的所托,更不愿意对死者说谎欺瞒,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接手了这禄山法堂,而且那时候,这一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你的父亲,是我见过最重情谊的男子,就是当年的毒手术士,日后也被你父亲的情义所感化,归入了他的门下。当年我接到他的求援后,星夜兼程的赶往你们的山门,但等我到那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他有个儿子,名叫章言传,只是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后来一路寻找了2年,走访了周边所有的乡镇村落,依然没有消息,这才心灰意冷的离去,贤侄,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完这番话,烈阳道长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见那带头人情绪也被道长的哭声感染,似是有泪光流淌,然后见他用一只手在伤口一抹,让不少鲜血粘在手上,然后将手慢慢的移到耳垂后,用鲜血涂抹,约搓了十来下,我突然发现他的五官突然被拉直了,紧接着一张面皮慢慢被揭开,这时烈阳道长也止住哭声,惊讶的望着他,约过了三四分钟,那面皮被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苍白、年轻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