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看见那群屠夫佣兵团的光膀汉子眼睛都发亮了,似乎是禁欲多年的光棍囚犯刑满释放终于看到了一群赤裸裸的花姑娘似的。几个靠水潭近的满哈喇子口水嗒淋在地上,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扒拉撕扯着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粗布衣衫了,一边扒拉一边朝着水潭走去,也许下一秒就要扎进水潭、拥抱那幻想中的美好了。
自己身体内的气血好像也在隐隐地被牵动着,甚至有着一种被点燃内火、欲望沸腾的趋势。这香味肯定有古怪,许阳连忙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避免过多吸入。
“啊······,”那拿狼牙棒的光头汉子暴喝一声,声音直冲寰宇。
很多人被这一声暴喝惊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看水潭中央那朵花,不然会陷入幻象,也不要闻那古怪的香味。”
言尽于此,光头大汉吩咐手下将预先备好的清心丹发放下去,有清心宁神的功用,想必不会再被那香味侵扰了。可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运了,佣兵团中外围的实力较差的人却没有及时被惊醒,一个个入了魔怔般前仆后继地朝着水中黑莲花奔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了远胜于平常的实力。几百个人齐齐涌向黒潭,三大佣兵团的首领拽都拽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的人去送死。很快就要接近那位于黒潭中央的莲花了,挤在前面的几个大汉由衷的发出笑意,露出了还占着菜渍的褐黄牙齿。就在几只手伸上去想要将之采撷下来时,不知从哪儿伸来的手将其扒拉了回去,然后有时七八只手如骨附蛆般死死锁着其身体,使之不得动弹,紧接着只听到咔嚓一声,离黑莲花最近的几个大汉就被生生扭断了脖子。就像是引燃了油桶里的导火线,人们的动作一下子就开始粗暴起来,充满了攻击性。从一涌而至开始变得混乱无序,互相推搡、拉后腿、扯袖子,凡是靠近黑莲花的人都会被其身后的人死死拉扯环抱住,然后再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下四肢或直接夺去生命。
互相攻击像病毒一样地开始逐渐蔓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每个人就像身处一座黑暗森林,这座森林四处布满了带着锋利獠牙的野兽,它们就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借着枝桠隐藏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每个人必须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伏的野兽,如果被野兽发现,面临的只有一件事:被它张开的獠牙狠狠撕裂。”不管怎样小心,身处黑暗森林的每个人只是欲望这头野兽的可怜猎物,人们只有相互残杀,直到死伤殆尽。所有的人都疯狂了,攻击的越来越残酷,一个狂奔至黑莲花半米处的壮汉直接被四五个跟在身后的同伴给劈成了五瓣,鲜血溅在了拿着残肢的年轻佣兵脸上,也溅在了那黑紫的邪异莲花花瓣上,染红了这片幽潭。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几百个人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了,这里是一片炼狱和修罗场,残阳似血,染红了一片晚霞,水潭里到处都是残肢断骸,浓重的血腥气久久不能消散,鲜红的潭水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在慢慢变淡,似乎在被什么东西缓缓吸收,黒潭中央的莲花越发妖异,花瓣上布满耀眼的血斑,是那么的刺眼灼目。
三大佣兵团营地幸存的几十人面无表情,内心其实已经翻涌起了惊涛骇浪,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狠人,经过血腥残酷的大小阵仗不知几何,可如今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这么一朵娇小柔媚、普通平常、黑不溜秋的诡异莲花就连自己佣兵团的大半有生力量死伤殆尽,细思极恐啊!
屠夫佣兵团的光头大汉表面古井不波,细致看去,他的右手小指却在不自禁的微微发颤,他张开口,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始终吐不出话来。刚刚他虽然意识清醒,并且将身边的大小头目惊醒,使他们不入魔障,可也对那些普通的外围成员有心无力,既无法毁去那诡异的莲花,也阻止不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疯狂。
“究竟是什么花,似乎闻所未闻,着实怪异。”
烈焰红唇佣兵团损失的人数最少,在那群屠夫轰击黒潭时,就全团悄悄往后缓缓撤退。而黑狼佣兵团则是见机不对,用铁链将部分陷入魔怔的团员牢牢束缚住,这才相对减少了损失。只有屠夫佣兵团靠近黒潭轰击,组织又较为分散,加之团员从上至下人人嗜杀成性,易受黑莲花引诱。因此损失最为惨重。
没有了邪异迷香的侵扰,光头大汉猛地将手中的狼牙棒向带着眼红血斑的黑莲花抛掷去,含恨一击,极致的速度仿佛穿破了虚空,没有声响,但大家都可以看到狼牙棒实实在在地砸在了莲花上,奇异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被碾成粉末,就像是砸在了充满弹性的镜面上,狼牙棒以更快的速度回弹过来,径直砸在光头大汉原来站过的地方,深深地砸出一个大坑洞来。地面上,蛛网般的裂缝四散开来。
“嗷······,”像是什么东西的怒吼声,带着血斑的黑莲花一阵剧烈的晃动,似乎终于是忍不住了,“轰······,”好似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冲出了水面,一时之间,水花四射,薄雾弥漫,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怪兽昂然而立,周体青紫,似犀似兕。头顶上一支带着血斑的黑莲花傲然而立,蓝幽幽的双目在如血残阳照耀下,凶光闪烁。怪兽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众人心里一紧,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地屏住不发,这凶兽的架势,一看就知道不好相与。更何况刚才那狼牙棒似乎砸的就是它的脑袋。任谁都会发怒吧,被人平白无故地用凶器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