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安身家中却遭到横祸,有人身经百战却安然无恙,这或者是一种幸运,这或者是一种不幸。
南魏,开阳城,督军府。
坐在正中的是十二金甲之一的无伤,无伤就是无伤,百战无伤,从当年万军阵中救得现在的魏帝起一战成名,而后辽城守卫战,进攻狼族的千里突袭,悍河斩杀狼族十万大军,无伤不曾受一次伤。
“那群狼崽子们又来了么?”无伤摩挲着手中的金属指环,“被我杀得半死,我说,他们还敢来?”一拳砸在沉香木案上,一缕木屑扬起,淡淡的香味暗浮,老将军的话让每个人的心都安定不少,尤其一些新兵,听闻过老将军的传奇故事,如今听到这样的话,精神大震。
“我开阳,在建康、建邺之间,乃为输送要道,虽然不比洞庭的北通巫峡南极潇湘,但交通枢纽,我开阳无忧,则建邺无忧,则南魏无忧。而狼族此次前来,必然有备,老话讲,敌不动我不动,这一次狼族的目的我们还不明确,在这之前,切忌轻举妄动。”无伤搬出军令,“下面,我来分布任务。”
晌午一过,各军部领命待发,无伤走出军营,一男子在一旁跟随。
“苏青啊,我听说老帅的千金去了北梁,这话是真是假?”无伤的手别在背后,慢慢踱步。
“首帅的千金的确是去了北梁,出发那天我还前去送行,只是估摸着时间,现在她大概已经到了梁都汉水了把。”
“哦,是这样啊,唉,也不知道老帅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只是既然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一定会有他的道理吧。”无伤不紧不慢地应答着。
远处,一只鹰臯停在草上,苏青看到鹰,眉头一皱。一伸手,鹰已飞来。
有一封信。
苏青看完信,默不作声。片刻,将信递给无伤。
“红叶遭袭,梁帝大怒,全城搜捕?”无伤抚摩着胡须,“还是在皇宫之中?哦,有意思,有意思,不知道梁帝是什么打算。这局棋,老夫我是越看越糊涂啊,啊?哈哈哈……”
“治心者,以治待乱,以静待哗,现在局势不太平,恐怕梁帝也不会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苏青打开一面扇,纸扇轻摇。
汉水皇宫内,南宫问红叶:“你说此次狼族南袭,赵策那家伙会任命谁做大将军?”
红叶轻罗小扇,掀起丝丝凉风:“无伤。”
“哦?为何?”
“因为无伤,能够无伤。”红叶顿了一顿,“十二金甲,无伤虽然只排第四,但是论智谋,除了南圣孔昭与小圣堪回,可以说无二。再者,无伤的声望极高,士兵打仗,谁不希望能够无恙凯旋?然而无伤,就像军中一面旗帜,纵使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回,他依旧活着,而且活得无伤。凭此两点,足矣。”
“那么,对于白夫的画,你怎么看?”
“倘若她真是白夫,防不胜防,如果不是白夫,又何须防?如此看来,并没有防她一个人的必要。但是我疑惑的却是,原画在哪里?如果她……”
“在这里。”沉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他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画。
那是碎开的画。
“你在开玩笑吗?这明明是白夫的画!”红叶原以为沉寒真的找到了原画,正激动,突然恼怒起来。
“谁告诉你这一定是白夫的画?”沉寒将碎片拼凑起来,“这幅画本是陆晋羽的……”
“你不会告诉我陆晋羽和白夫是一个人吧?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沉寒侧着脸,摇了摇手指:“不,当然不是一个人,但是没有人告诉你一幅画不可以有两个作者啊。”
红叶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可是这幅画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是啊,这幅画原来不是这样子的,但是有人后来在这幅画上添了几笔,而且我猜测,她还没添完。”
“你说是白夫?”红叶问。
沉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目前我只知道,她应该是在你之前不久才到的,才添了几笔,你就来了。”
“这不可能,画后面的空壁明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凿出来的。”红叶毕竟聪明,她立刻想明白了,“除非……?”
“没错,除非宫中有人在帮她。”沉寒点了点画上女子的手指,两指搓了一下画卷。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细看着画,不再说话。
“朕听说南魏的小公主赵然要来我北梁,估摸着今天已经入我北梁界了。这样吧,你们既然要调查画的事,我派你们两个人去迎接赵然,暗中将这件事处理一下。”南宫拍拍红叶,“叶儿,你说呢?”
红叶看看南宫,又看看沉寒:“好。”
“她?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再带上一个她,不得把命废了?而且我感觉得到,这次的凶手并不是针对我,所以如果让我单独去,可能反而会安全些。”沉寒说着,又将画收回背包,“你告诉我赵然她们从哪条路走的,我现在就出发。”
红叶不许:“不行,一个人走,这太危险了,那天她虽然只刺我一剑,但你肯定也感受到她的境界,少说也有云岚境,那也算是半步圣人。即便我们两个联手,也未必能有胜算,更何况敌暗我明,你单上只能是活靶子。”
“呵,本大爷天资卓越,武功高强,云岚境又如何?我打不过她,但是要保命还是妥妥的,你就不一样了,养尊处优十几年,武功还这么差,我……”
红叶打断他:“沉寒,你是不是不嘲讽我会死?
“行行行,大爷我不说了。真搞不懂,就你这样,还将军,有将军要我这种平民救两回的吗,这次的就不说了,上次南魏他们……”说道这里,沉寒脸色一变,“咦?不到一个月,南魏为什么又派人来了?虽然之前那几个人是南魏的叛徒,但是使节令是真的,如果说他们有使节令,那么那个叫赵然的拿的是什么?”
南宫望着窗外,也沉默了。她有些担忧,有些欣慰,忧的是她觉得北梁的局面有些不受控制,她的心里很乱,慰的是,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但她是红叶与沉寒如己出,而现在,这两个孩子都大了。
沉舸,你看到了吗,你的孩子长大了啊。南宫望着天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