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寒跑得很快,他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声音,那些细碎的声音,肖且行完全不理解地跟过去,程先生有点懂沉寒的意思,所以跟得悄无声息。肖且行以为沉寒疯了,又担心他会踩上陷阱,一心想跑过去拉住他,但是两人实力本就相差不大,尤其在身法上,作为一名剑客还尤胜一筹,肖且行越走越急,突然,沉寒身形一闪,竟然凭空就这么消失了,此时程先生眼睛一亮,步履生风,超过肖且行,也一并闪身消失。肖且行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一面墙前发愣,思虑或许这里有暗室,但根本不清楚沉寒是怎样发现又是怎样消失的。他摸索半天,然后把心一横对着墙壁撞过去。
不得不说,墙很硬,饶是肖且行强壮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无可奈何,他就这么对这一堵墙发呆,等沉寒他们回来。
此时,北梁京都。
上国柱南宫项:“回禀圣上,尚书右仆射陈海的死因已查明,是被人暗杀在家中,凶手用的是南海梨花剑,虽然剑本身不长,但是用剑之人定是高手,陈海身上的大伤口乃是其剑气所伤,此人实力,很可能已经达到云岚之境。”
“杀死陈海的凶手,朕已经知晓,但是陈海为何会死,你可有线索?”南宫西塘坐在龙椅上,这些天她忧虑红叶与沉寒,一直没有睡好,刚刚才接到赵州牧的书信说他们已经安全到达,心中稍稍安定,又了解沉寒要前往墩头山,内心又在起伏,她晃了晃神,又继续说,“朕需要知道他们杀死陈海的理由。”
“回圣上,臣在陈海的书房中找到了这样一封信,不知道与陈海身死有没有联系。”南宫项递上书信。
南宫西塘打开:“陈大人,十月初十晚,墨堂见。”
十月初十,墨堂里红叶遇刺。
南宫内心揣度:“难道当时他也在场吗?”如果壁画后的洞是他凿的,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这陈海,也为官三十余年,算是前朝旧臣,平日中严肃刚正,不畏权贵,清正廉明谈不上,但也从不假公济私。
“南宫项,你说这陈海,难道是朕知人知面不知心?亦为何这刺客要针对陈海?”
“臣以为不然,恕臣直言,或许这设局的人,本就是针对圣上的?圣上可知现在有流言在说陈海乃是被圣上赐死的?”
“哦?是么?你仔细说来。”
“有人说陈海死得极冤,加上皇宫对这件事有所保留,很多人就信以为真,然而这具体原因,却是揣测不断,微臣以为,这事最后,或许是对圣上影响最大。”他低着头,“而且微臣觉得,这与之前南圣孔昭所设之局有几分相似。”
南宫看着一片海棠:“你也是这样想的?”
“不知还有谁,与臣想法一样?”
南宫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年,笑了一下:“没有谁,你下去吧。记住,这些事不得对任何人讲。”
一树海棠,默然无语。
然而对这一切,这个少年却一无所知。
他的面前,此时是一个班人半兽的怪物,他眯着眼睛,身后四根铁链贯穿他的身躯。
“就是这个东西么?”程先生眼睛一眯,却是逼音成线。
“先生知道这是什么?”沉寒远远站着,亦是不敢高声。
“你可知道上古有十位魍魉?”
“可是狐仙,龙女,夜叉,判官,牛头,马面,二郎,七郎,刑天,辟邪这十位?”
“那你再看这个,像不像吊死的七郎?”
“什么?难道这也是傀儡?”
“傀儡?不不不,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魑魅魍魉乃是神话中的存在,即便他们死了,也不会变成傀儡的,我的意思是,这里的设计和这个东西的存在。如果没猜出,他的触觉应该非常灵敏,而智力不足,那么如果有人稍微训练一下他,让他通过辨别人的位置从而拉动铁链,那么四条铁链可以精确到六十四个方位,所以整个墓道会因为我们的位置的改变而改变也不足为怪吧。”程先生说道这里,很是赞赏地看了沉寒一眼,“所以你就想让自己快速移动,从而找出破绽?”
沉寒点点头:“既然老先生你先前说整个墓道是人为操控,那么我走的越快,对应的那个人的操作也就需要越快,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改变起来不可能没有声响,那么声音明显的地方自然有问题,只是没想到,出现的却是这么一个怪物。不知道老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么,我想若是强硬地将这七郎鬼压制住,整个墓道估计都会坍塌,但是如果就放任他在这里改变机关,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这样想来,还真是一筹莫展。”程先生摇头叹了口气。
“诶?老先生,我问你一件事,像这样的魍魉,靠什么存活呢?他的寿命又有多少年?”
“这种鬼物说来也邪乎,是需要人血来存活……”程先生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等等,你之前说原来有个血池?”
“是啊,很大的一个血池,我们也是顺着血流的方向才遇见你的。”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知道那些机关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为什么唐虞的机关也出现在这里了。”
“哦?先生明白了?”
“嗯,如果没猜错,唐虞当初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吧,所以他要用机关来破机关,我想这很合情理。”
沉寒顺着这条线想下去,心中觉得不妥,但是并没有说,相反,在这种上了年头的地方,很多东西都难以说清,而目前最神秘的,很明显就是,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墓室。
“你看那里!”沉寒眼前一阵茫然,使劲揉揉眼,然而最终还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怪物的头上,是先前正在滴血的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