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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扩散

清晨的北京,早已喧闹。人们赶着上班上学,快步地穿过雾霾的封锁。

没时间在家吃早饭的人只能走进早点铺,要上一杯豆浆,两笼屉包子,急不可耐地吞吃着。早点铺里有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已经被笼屉里散发的潮气侵蚀了很多年,但是仍然准点地播放着早间新闻。

“昨天夜间,一位张姓的先生被送进社区医院就诊,症状为高烧与惧水。医生确诊其为狂犬病早期,为其注射了狂犬病疫苗。现在张先生还在医院接受观察中。在这里提醒市民朋友啊,秋季正是野狗的流窜期,许多没有注射疫苗挂牌的野狗极大地影响了城市的安全,希望市民朋友们照顾好老人与小孩,发现野狗或者狂犬病患者,请拨打热线15080000。我们来看下一条新闻…”

这条新闻并没有引起众人的重视,他们仍然像以往一样,匆匆地奔波。

此刻燕冶坛的一间大型教室,前方的电视已经被打开了,正在不断回放这条新闻。

“看出来什么没有?”赵锐居然手持教鞭,在电视机旁晃悠。

“难道那个狂犬病患者就是僵尸感染者?”座位中一个男生说。

“是这样的,还有呢?”

众人不说话了。

“在进入一个个生死一线的世界时,我们要把自己的思路放开,尽力从一切信息中提取情报。”赵锐淡淡地说“张先生还处在观察中说明他已经被控制,并且政府可能正在研究这种新型流行病;借以野狗的说辞说明他们并没有认识清楚这个流行病的危害,还在观望局势进行下一步的政策调整;有了热线说明这种传染病已经发生了扩散,现在街上可能出现了携带者。”

“那么我们还在这里继续加固学校吗?”

“目前先坚守在这里吧,等到了局势变化后再说。”

会议结束后…

“赵锐,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这三天时间把网络都断掉了,现在外面的信息都是通过电视获得,为什么啊?”许峰奇怪地问。

“计算机网络是通过数字信号进行交互,本质上存在双向性,只需要在系统中留下后门,关机的电脑都有可能做到窃听,特别是在这个幕后势力如此强大的情况下。而电视网络是通过模拟信号传递信息,回传的信息只有一些简单的二进制指令,这样我才不怕我们被监控。”

“那个幕后的势力…”许峰听完这一段话,感觉内心一阵冰冷,本来与僵尸对抗艰难求生就已经九死一生了,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妄图毁灭人类的强大势力。

“与那个势力的对抗应该放到后面,甚至在我们回归之前都不应该考虑。我们应该准备好逃亡了。”

“往高楼大厦里面逃吗?”许峰问。

“是的。”

“果然,”许峰心想自己没有猜错。“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在爆发阶段早期。如果太早的话,人类势力比如警察局什么的会阻止我们的行动,太晚的话到处都是僵尸了。”

“还是希望人类能在这场战争中获胜啊。”许峰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有必要帮助他们一下,但是自己要小心,置之世外。”赵锐说。

“怎么帮?”许峰一愣。

“什么?你们要出去?”岳好一边看着压缩食品的库存与消耗量统计一边说。

“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我已经惊讶惯了。”岳好撇嘴。“说吧,你想要干嘛?”她打开杯子喝水。

“去网吧上网。”

刚喝水的岳好差点吐出来,“你自己要求的断掉网络,然后出去上完。”

“这是干正事啊,断掉学校的网是为了怕受到监视,去外面就不怕了。”赵锐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是干什么去的?”岳好指向许峰。

“我去保护他。”

于是燕冶坛开发度最高的两个人便走向了网吧。

已经到了上午,由于人们大多在室内工作,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

“富力街这边应该有网吧…”带着口罩的赵锐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你要干什么?”

“给卫生部和国防部的官网上留言。”

“你觉得他们会看吗?”

“现在肯定不会,两天后就不一定了。”赵锐左顾右盼地搜寻着网吧“另外我还需要查询一些资料。”

很快他们找到了一个网吧,进入之后发现环境还算整洁。

赵锐把U盘插上,很快开始做自己的工作,而许峰则环顾四周。

大部分人都在专注地看着电脑打游戏,这里价格并不算便宜,所以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工作的,可能是趁着休假出来放松一下。然而却有一个人例外,他躲在墙角,身上衣服破烂,似乎生活有困难。

然而,他却在这里睡觉。

网吧是按照时间收费的,就算睡觉没用电脑也会按时收费的。

那么…

这时候,一个网管走过去,显然很关心他能不能付钱,他先是礼貌地叫了叫先生,说网吧的机位有限,在这里不便睡觉。看到那人没有反应,便拍了拍他。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睁开眼睛。许峰发现他眼里都是血丝,鼻息很重离很远都能听清楚。他嘴半张,似乎鼻子不能满足呼吸的需求。

网管又耐心地说了几句不能在这里睡觉,这不是那种通宵网吧,那人才缓缓点了头,举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难,似乎有骨质疾病一样。

他直接走过前台…

“先生你还没有付钱!”那个网管一拍他的肩膀,然后那人居然像没了骨头一样仰面躺倒在地。

“什么?这…”网管吃惊,那人落地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引得一部分没戴耳机的人看过来。

“这是碰瓷吗?才多大就会搞这一出了,哎哎哎快起来,这有摄像头…”网管愣了几下,便不满地叫了起来。

破烂衣服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什么,然后他缓缓抬起头。

“快起来吧!别讹人,付钱出去。”网管这时候俯身抓住他肩膀。

那人突然头一伸,嘴向网管的脖子靠过去。

“啊!”

许峰瞬间开启百分之六的能力,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艹,你咬我。你是僵尸吗?”网管一边骂骂咧咧地后悔,一边捂住脖子,似乎只破了一个小伤口。

“快报警,这人疯了。”“谁来给我包扎一下啊?”场面一片混乱。

“许峰,先不要动。”赵锐的声音在脑海里传过来。

网吧的顾客在听见网管喊叫后大多跑了出去,躺在前台的那个人只要看到了人就会转身伸嘴,但是它毕竟是躺着的,够不到这些快速移动的人。

“赵锐你在干什么。”许峰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僵尸真的变异完全的话,没有武器的他们该怎么对付他。

“稍安毋躁,我在记录他的症状。”赵锐的声音又通过意念传过来。只看见他食指运转如飞,一边在电脑上敲字一边观察那个衣衫褴褛的人。

“喂,110吗,这里有个疯子,他来我们网吧不付钱还咬人!地点?富力大街43号,什么,转接到狂犬病举报热线?这是狂犬病!?”网管惊讶地拿着电话说。

那人在看不到活人之后,便迟缓了片刻,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放进嘴里。

“呃~~”网管看到这一幕,恶心地捂上了嘴。此刻,不断有流色的血液从那人嘴里流出,他自己的血,手上的。

咬了半天,似乎感觉骨头咬不断,那人便抽出嘴中的手,此刻,他的食指已经几乎断裂,只剩下骨头连接。血染红了苍白的骨头,却更加引人作呕。

“啊!你们快来,这人…”网管吓坏了。

许峰和赵锐感觉一阵反胃,但是只能硬着头皮呆着。

那人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嘴里似乎还有一块肉,在动…

更多的血从他嘴里流出来,还有一块粉红色的肉。

许峰这回是真忍不住了。训练场里的僵尸好歹身体还完整,就算是杀人也只是咬脖子而已。但是这个…

远处传来了警鸣声。

“快走,不然可能会被政府隔离。注意,不要踩血!”赵锐抽出U盘,然后跳到桌子上。

许峰也照做,两人直接从电脑桌上一路跳到门口。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燕冶坛!”赵锐说。

然后两人都开启了百分之六的能力,一阵急奔,身后的警鸣声越来越响。

跑到燕冶坛正门,许峰发现几个保卫正门的人已经站起来戒备了,他们都听到了警鸣。看到许峰,及正在跑来的赵锐,他们正想开门。

许峰一个交叉的手势阻止了他们,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四个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

许峰退后几步,捂住嘴低声说:“你们的口罩!刚才我们接触僵尸了。”

“很好,你倒是不冲动。”赵锐通过意念说,然后他看向了那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远征队成员,也用意念对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几个人当时大惊,其中两个人赶快跑回教学楼似乎在找人,其他两人则是继续站在门口,还往后退了退。

几分钟后,岳好带着一大群人来了,还有一堆床单,绳子什么的。他们把床单丢过来,许峰这边自己把自己全部捂住,然后感觉自己被绳子拴着走。上了好几次台阶,然后进了几道门。

最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绳子松了,便解开了床单,发现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在学校最偏僻的角落。

“我们需要隔离。”赵锐的声音通过意念传了过来,声音有点小。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吧。

“许峰,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岳好的声音从战术手表里传过来。

“我们…”许峰苦笑了一下。“观察了一个病原体携带者转化为僵尸的全过程。”

“离我们,很近吗?”岳好的声音突然苦涩了起来。

“跑步两分钟可达,额…以我们的跑步速度。”

“不过这一次还是有所收获的,至少我们知道了感染者变异的症状,自食症,食人症,红眼病,鼻炎什么的。我已经把这些信息都上交了,希望能引起重视吧。对于我们自己而言,知道这些症状也是很有用的。”赵锐的声音通过意念传来。

“岳好,你听到了吗?”许峰用战术手表问。

“恩…听到了,《遗产》世界的魔法吗。不管是研究什么症状也好,上交卫生部也罢,我最怕…失去你们。”

许峰猛地一吸鼻子。

“现在我们年级有三百人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一定要一个都不差的回去,好吗?”

之后便是一阵难熬的沉默,很长时间后,许峰才知道通话早就结束了。

她…已经把我们当成牵挂了。我不也是吗?赵锐那个感情稀少的变态,估计也是吧…

许峰抬头看着隔离的教室,感觉没有那么空旷凄凉了。

此刻的燕冶坛东侧花园,几个女生正在一边谈笑地一边吃饭。饭食十分单调,就是压缩食品,一块橡皮大小的压缩饼干泡在水里后就可以变成一大碗,据说可以比较满足人体需求,而且味道还尚可接受。但是顿顿吃也就让人厌烦了。对于这些以前上学就订外卖的女生来说自然受不了。不过也只能忍耐了,毕竟也只有这种便宜的兑换食品。

“现在外面已经到了秋天,然而这些植物还保持着夏天的样子,看起来不久就要凋谢了。”一个女生多愁善感地看着东花园地面一株树上的黄色叶边。

“这些蚂蚁倒是很快开始储备过冬了。”另一个女生看着地上的蚂蚁捡着掉落的饼干屑说。

“啊,蚂蚁!”“你还怕虫子?”“蚂蚁不是昆虫。”“哈哈哈,看这个,我拿起来了。”十七岁少女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校园,仿佛回到了穿越前。

“凤涵?你来看看这个蚂蚁,个头好大啊。”眼看其他女生都怕虫子,这个拿起蚂蚁的女生伸手展示给了一个一直保持沉默的女生。

这位名叫凤涵的女生本来有着蘑菇头的发型,这在女生中很常见,但是她在后面又留出来一条小辫子,显得非凡而秀气。

她确实不怎么怕虫子,于是看向那个女生手心里的蚂蚁。确实很大,居然有两个指甲盖那么长。当她伸手摸向这只大蚂蚁时,突然看到了蚂蚁脖子上有许多凸起,很不明显,有点像肿瘤。

一瞬间,她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仿佛就是每次她开启特殊能力的感觉。开启之后往往会头疼难忍,现在那个特殊的能力是她的秘密,她不想暴露,即使是这些同班同学。

于是她收回了手,“我怕虫子。”

“都说了多少次了,蚂蚁不是昆虫。”那个递给她的女生不满地说道,她突然感觉手里有点疼,看来是蚂蚁咬了他,于是便顺手丢掉了蚂蚁。

“诶,不过凤涵,你食指尖那些白色的东西是什么啊,死皮还是茧子。”

“咦~恶心死了。”

她们又转向别的话题,继续闲聊了。然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只黑色的蚂蚁正顺着一个女生的鞋子往上爬…

此刻的***,正午的太阳高照,湖上掀起金色的涟漪。身材挺拔,制服整洁的哨兵正迈着一致的步伐,巡逻在寂静的湖边。然而就在地下一百米处…

“这不是一种我们所见过的疾病,它的病原体基因经过色谱实验无法与现存基因库中任何生物对应。从最基本的基因学角度,它甚至有一种我们未知的脱氧核糖核苷酸。”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学者对着一众白发苍苍的老年人说。

“你的意思难道是,一种外星病毒正在北京传染?”一个白首老人说,威仪十足。“如果是这样的话,病原体如何利用宿主细胞的活性物质生成那种新型脱氧核糖核苷酸?所以说,我仍建议在接下来的时间多投入精力到现有基因库的比对上。”老者声音一出,立刻获得全场人的赞同,他们点头或口头同意。

“基因库按照科类已经进行了色谱对照,但是都没有比对上。”年轻人还在坚持。

“那就用更详细的电磁共振进行对比,并且比较对象深入到种和亚种类…”

“这会耗费大量的时间。”“…申请国际社会援助…”

就在这些专家学者开会的地点不远,还有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屋子里只有十几个人,居中的七人都默默地坐着,其他人站着陪同。

“国内的高水平专家都找来了吗?”居中的人开头道。

“生物学与病毒学领域所有院士及千人计划成员都在这里了。免疫学和临床医学的专家还需要一天凑齐。”

“他们的家属安排好了吗?”刚才那人左边的那位开口问道。

“已经被告知了。”

“时间紧迫啊。”一位正在看简报的坐着的人说,相比于在场的七位的大多数水利水电或地质学背景,他是少有的生物学出身国家领导人。数十年前的病毒学生物课还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一天在北京发现感染334例,全部发病。第二天发现1231例,全部发病,且向河北省廊坊方向扩散。如果放在以往,我们已经可以发布传染病最高等级警告了。但是这次…”

“三十八军调动如何了。”居中的那位突然问道。

“在明天中午前可做好战斗动员,即刻开赴市区。”这次是坐在最右边的那位说。

“明天中午,全国广播流行性传染病红色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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