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8日
创城市龙泰中学
雨，很大。
独自一个人站在空荡的教室里，我不知道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密集的雨点中夹杂着丝丝冰片，打在屋檐上莎莎作响，像是在哭诉什么。我，期待这一天好久了。没错，今天我们高考完了，就在刚刚，五点的时候英语考场中的铃声一响，同学们像是一群疯狗，争先恐后地涌出了考点。这场多年没见的大雨，就好像是考生们积攒了十二年喜极而泣的泪水，在天空中拉开了闸门，向着大地倾洒。所有人都在雨中撕着以前的课本，像是没头的苍蝇在绿皮操场上乱窜……只有我一个人背着书包默默回到了以前曾属于自己的高三四班，坐在她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疯狂的人群。
而现在，所有人都疯够了，拖着湿漉漉的书包抱头跑出了校门，钻进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所有人都有家长来接，但是我……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便接通了：“这里是安氏集团，董事长正在开会，有什么留言可以跟我说。”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也许哥哥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我高考的日子。不过想想也对，高考这种小事情，他这么忙，又哪有空来关心呢？我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操场，草皮上堆杂着同学们的课本残页，被覆盖上一层带晕的雨水。
只有学校的五星红旗还在暴雨中摇摆。
一切，像是曲终人散。
外面没车可打，这么大的雨，好像还有台风黄色预警，出租车司机也不想做生意，都早早开车回家了。我有点担心晚上怎么回家了，虽然我舍不得离开，但是我也不想在这鬼地方过夜啊。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半开的大门驶入，远光灯一闪一闪的，喇叭按得挺有节奏。漆黑的车身在操场上一拽一拽的。
天啊，这开车的风格，没错，王瑶杀回来了。
喝醉了一般的迈巴赫却稳稳地停在了窗下，窗户下落，露出了那张英俊又猥琐的脸，王瑶冲我招招手：“安逸，安逸，快上车！”
这个蠢货，他没想到我还要下楼，虽然离得很近但是还要绕个弯子，我还是要被雨淋啊，他就不知道把车开到教学楼门口么……
我像落汤鸡一样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喂喂，大哥，我的真皮坐垫，鳄鱼皮的，你身上这么湿，直接就坐上了？”他幸灾乐祸地摸了摸我湿漉漉的头发。
“小土豪，弄坏了你可以再买啊，这车又是你偷偷买的？”我看了看这豪华的内设，看来这车价格不菲。
“MAYbach62，奔驰车场的顶级车，V12的发动机，炫不炫？这可是专门按照《龙族》里的那辆迈巴赫定做的，连放伞的地方都一样！”他得意地挑眉。
“你总是买这种老气横秋的车，看小说看疯了吗？像咱们这种刚刚成年的半大孩子，就该开开法拉利，兰博基尼这种狂野的跑车，但你却总是买劳斯莱斯或者奔驰，脑袋秀逗了？”我一直对王瑶的审美很不屑。
“好了，这样显得稳重，我才不会开小毛孩子开的车呢。”他嘟哝着发动了迈巴赫，雨刷像是一台发了疯的节拍器那样左右摇摆，刮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层雨水。车子“嗖”得一声卷起了不少废纸和假草向前窜去。
“喂喂，你慢点，这里是学校操场，不是疯狗飙车的地方！”我冲他大喊。
车以四十迈的速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窗外的能见度真的是差到了极点，五十米以外就是白茫茫的看不清楚，雨点密集得好像是在空中就撞得粉碎，落到地上的都是纷纷的水沫。天空漆黑如墨，不时巨大的闪电在天空闪过，或是笔直地砸向地面，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平日游客也颇多的龙山，现在就像是死寂的无人区。
“让我这12V发动机的车，像乌龟一样。”王瑶掐着方向盘抱怨，“本来还想跟你秀一下我的车技，现在却只能开到四十迈。”
“你可别了，这个天四十迈也够快的了，网上说六月十号台风会在东南方来，还有强降雨和十几级的强风，高速公路也会封闭，我们一会别上高速路了，从经四路走吧。”我看着窗外愈发昏暗的天空不由得有点害怕。
“经四路……可以路过万宇广厦，我们家收购了它59%的股份，这个广场的一半也算是我们家的了，一会可以去避雨。”王瑶说。
我不屑回应他炫富的话，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溅起的一人多高的水花。王瑶也自讨没趣，便打开了音响，放出的音乐是《栀子花开》。
这时的季节我们将离开
难舍的你害羞的女孩
就象一阵清香萦绕在我的心房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
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光阴好像流水飞快
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
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
“这歌，好伤感啊。”王瑶又想套话，他这人，不说话就会死。
“是啊，毕业了，真的很不舍，”我感到有些酸楚。
“那你最舍不得谁？是我不？”王瑶挠挠头，轻轻打着方向盘。
“鬼咧，我都舍不得。”我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尤其是我们好朋友一起去格尔木和盆地找龙芯的记忆，又惊悚，又有趣。但是那群小逗比们一考完试就影子也找不到了，想给叶子打个电话，也还是放弃了，考完了就好好玩玩，各玩各的。也就是我还屁颠屁颠地跑回学校看看教室和没走的同学，今天要是没有王瑶，我像我就会在漆黑漆黑的教室里就寝了。
天完全黑了，路灯亮起。透过重重雨幕，灯光微弱得像是萤火。
我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已经下了盘山路，现在经四路上寂静的可怕，离市中心还有四十里的距离，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外边是柏油树和路标拉长的魅影，我有点昏昏欲睡了，耳边只有发动机微微的震动和王瑶时不时的口哨。
迷迷糊糊中，我忽然看到前边微弱的红色光。这时王瑶推了推我，我打了个激灵，从梦乡回到了现实。
“安逸，你看，前面那个。”王瑶声音有点紧张。
没错，那的确是汽车尾灯的红光，这种鬼天气，在这种地方会有车辆行驶，一定来者不善，不是打劫的，就是黑社会。
“他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们吧，你们家做生意有没有得罪人？”我怀疑这会不会是商业利益仇杀？！
“不一定是，说不定和我们一样，是人在囧途的败狗。”王瑶咂咂嘴。
前面的车开得很慢，渐渐地我们追上了它的车尾，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辆奥迪A4，棕灰色的。
我们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前一后，王瑶把车速降低到三十迈。
“这龟孙子，开这么慢。”王瑶不停地按着喇叭，可是前方的奥迪车雷打不动，依旧是那个车速。
从后窗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司机是谁，路很窄，不能让两辆车并排，所以能超车的概率几乎是零。
大概有几分钟，迈巴赫轰然撞在了奥迪的车尾，我才想起我没带安全带，一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顿时满眼金星。
我回过神来，和王瑶都屏住了呼吸，风雨中，奥迪车车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黑影……不，他不是人，仅仅是黑影，有三个头的黑影，暗灰色的衣摆在风雨中飘摇。一道闪电亮起，黑影被照亮，它带着狰狞的面具，背后是两柄金属搓花的大剑。这，根本不像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像来自童话的恶魔，迷幻，虚假，而又可怖。
完了，这肯定是个职业杀手，杀人不用枪用剑。可是这剑未免也太大了……杀牛都可以了。我胡思乱想。
“安逸，你相信……我的车技吗？”王瑶哆嗦着摸摸我的手。
“命……交给你了。”我只能这么说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知道要跑，就在这辆车上，可能会上演一场速度与激情。王瑶的车技没的说。16岁的时候他还是亚洲F1赛车复赛的第二名。况且现在我也不能不相信他，也就这样了。
霎时间，我感到天旋地转，王瑶倒车，漂移，一气呵成，在狭小的经四路，迈巴赫180度大转头，他猛踩油门，巨大的加速度死死地把我压在了座位上，我看着表盘，迈巴赫几秒之内时速从30提升到了160。窗外的路灯被拉成黄色的长线，一切都恍若隔世。
我看着后视镜，奥迪的车灯在后方200米处紧追不舍。
“真是找我们的啊。”王瑶看着后视镜叹了口气。
“不是我们，是你，我又没得罪人。”我后悔坐他的车了。
“是谁还不知道呢。”王瑶猛打方向盘，车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溅起了几米的水浪。
“可以啊，小子！”我忍不住要赞美了。
“我真是呵呵了。”王瑶冲我说，“你看看后边！”
在后视镜里，奥迪车主的车技丝毫不逊色，在这瓢泼大雨中，如此高的时速让雨滴间接地拥有了巨大的动能，打在玻璃上就像是子弹的弹幕。这两个人在这种情况在盘山公路上飙车，我也是醉了。
车速渐渐到了200迈，车身有些摇晃起来。“没事，这迈巴赫两吨的底盘，有强大的抓地力，奥迪不会达到这个速度的，它会飘起来。”王瑶哼哼两句。
“太快，危险！”我知道王瑶有种别人没有的能力，开车走过的路，他会记得一清二楚，这种压力下就算是闭着眼，他也能开回学校。
但后视镜中的奥迪似乎更快了，我估计这时候的距离超不过100米了。
“怎么办，他比我们还快！”我看了看周围，一侧是石砌的高墙盘山公路的围石栏，一边是隔离带，只有盘旋的公路盘曲着通向山顶，在弯道上开到200迈，那是神人的操作，而现在就是两个神人在较劲，只不过一个丑，一个二。
“奶奶的，着奥迪改装过！”王瑶摇头，“安逸，你知道盘山路的每一层的落差是多少吗？”
“10米左右……”我感到有些不对，“你想干嘛？”
“再这样会被追上的。我们，飞到下一层去！”王瑶盯着前方，眼神坚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我哑口无言。
“系好你的安全带，没问题的。”王瑶拍拍方向盘。
我无奈，只好拉过安全带来把自己死死捆在座位上。
我还没准备好，就觉得身体瞬间倾斜，时速200迈的迈巴赫拖着重重的车身撞断了隔离带滑出了公路，我感到大脑马上充血。失重了……
那感觉好像是掉进了深渊，身体恐惧得不能动，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被巨大的力拍在了地面上，四周溅起了迈巴赫破碎的残片，安全气囊弹出，把我紧紧夹在了里面。
耳边的迈巴赫轻轻地响声，四个车灯在雨幕中闪烁，透着朦胧的寂静。
“喂，你没事吧？”王瑶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脸。
“啊，没，死不了。”我苦笑。
“那我打开顶棚了，希望车还没坏。”他说着递给我一个游泳镜。
“挺齐全……”我戴上游泳镜盯着车顶。
车顶渐渐打开，本来微小的雨声一下子充斥了耳朵，大量的雨水一下子涌入车内，让恍惚的我们清醒了不少，虽然是夏天，但是这雨水还是冰冷刺骨，何况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
我和王瑶同时抬头看着下落的位置，黑影在俯视我们，奥迪在他身后，红色的车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抱怨。
王瑶举手冲着黑影打了个V字形手势，“再见了，伙计，你太嫩了！！”
顶棚合起，王瑶加速朝着反方向行驶，时速40公里。
“过瘾吗？”王瑶晃了晃脑袋，打开了排水系统，车内漫到脚腕的水渐渐排空。
“你这车还能排水……可惜了，摔成这样。”我摸了摸车窗。、
“性能不错吧，楚子航他老爹可曾经开着同样的车撞过奥丁的马，人类的杰作！”王瑶丝毫不在乎这车的情况。
“喂，王瑶，我给你说个事。”我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说，除了你爱我。”
“呃……那个，刚才那辆奥迪前面车标的旁边，有个红色的‘A’。”我冲他抿嘴。
“那又怎么样，红桃A?炸弹？”他又从那里扯淡。
“不是的，那个……好像是我们家的标志……”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什么？！”王瑶一脸懵逼地扭头看我，“也就是说那个黑东西是你家的人？你孪生弟弟？长的和你真像！”
“没见过啊，什么玩意，要么是我哥雇来的，但不是来杀人的吧……”我很不解。
“别BB，你哥肯定是怕你和他抢财产，雇来的杀手。”王瑶开始推理。
“呸呸呸，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知道它是来杀我们的？要不回去问问？”我提议道。
“大哥，你是不是刚刚摔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要不我放下你你自己回去。”王瑶咬牙。
“不不不，回去我自己问吧，谁知道那玩意是人是鬼啊。”
雨刷器好像坏了，只有一个可以用，前玻璃上一片水幕，勉强可以看到前面的路。还好车速是40迈，撞到东西应该问题也不大。
忽然，我又被旷了一下，车子计速器一下了有狂飙起来。
我心想不好，一扭头便看到了后视镜里的奥迪。
“****，怎么这么快！”王瑶看起来真的怒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它把我猥琐大叔当成好欺负的小妹妹么！”
“给他什么颜色？黄色吗？”我忍不住调侃他几句。
“银色！雷神的银色！上高速！！”王瑶大吼一声，迈巴赫冲上野坡，车头撞断了高速公里的路栏铁网，从中间驶入了高速。
“哥，逆行车道！”我觉得方向不对。
“没事，现在没人。”王瑶的话里充满了自信，“接下来，就看看亚洲F1赛车冠军的风采吧，菜B们！”
“其实是亚军……”
“闭嘴！！”王瑶气得猛拍方向盘。
这时，奥迪也在迈巴赫撞出的缺口漂移进了高速公路，动作连贯得堪称完美。
“你有劲敌了。”我回头看着那车。
“有点意思。”王瑶摘下了游泳镜，随手扔到后座上。
王瑶把手伸入主驾驶下的小毯子下，渐渐地拉出了一个手闸似的东西。
“喂喂，您这上千万的车是手排挡？！”我不敢相信在这迈巴赫里可以看到几万块的**丝车中的配置。
“这车在迪拜改装过，四百万的改装费，我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带昨天刚刚空运回来，今天就是这辆车的死期了。”王瑶声音里带着一些伤感。
“这车……不会有自爆系统吧。”我有种不好的联想。
“不会，无线提速器，最后到600迈。”王瑶笔直地看着前方。
“那是飞机的速度，这里限速200！”我感到我在尖叫。
“那是对普通人的速度。”王瑶说，“我的速度，无上限。”
王瑶拉起那个长杆，迈巴赫的底盘渐渐下降，几乎贴近地面。
刹那间，引擎咆哮，整辆车，在王瑶手中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在高速公路上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计速器还紧紧指在360迈上，它已经爆表了，现在的速度我可以深深感受到，早已超过了400迈，王瑶说车子的轮胎也不必担心，这是用日本最新的碳化纤维精心制作的，刚刚的漂移和瞬间的强大加速对它都不算什么。但是我还是怀疑一辆车，就算再怎么好，如果开到飞机的速度，也是不是会充满巨大的危险。
窗外是模糊的世界，我忽然想起了霍金对广义相对论的解释，在高速运动下，时间的变化，我一想600迈离高速还差那么那么多，但我仿佛有种时间变慢的感觉，世界的一切好像都被拉长了，就算是我的幻觉，我也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后视镜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五十米一个的黄色路标连接成了黄色的直线。
“语音提示，您已超速，距离创城市10公里，今晚有大风红色预警，请及时注意。”女人好听的话在耳边响起，给这紧张的气氛送了一口生气。
我看了看王瑶，他额头青筋暴起，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过，接近600迈的迈巴赫在他手下也是服服帖帖，车子像是离弦的剑笔直地像创城市中心射去。
已经看不见奥迪的车影了，这次真的甩掉那东西了，普通的奥迪着实是跑不过这跑车化的迈巴赫的——不管是谁操作。
迈巴赫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王瑶一下子猛打方向盘，整个车身横在了高速公路的收费站栏杆前，距离不到一米。
王瑶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驾驶座上，我把他的安全带解开，拍了拍他的额头，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这小子累坏了。
“不是不跑了，没油了。”王瑶耸耸肩，“这破车太费油了。扶我起来，下车跑，还来得及……”
王瑶抬头一看，脸上的微笑接着僵固了，奥迪车停在了距我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车轮上冒着浓浓的白烟，在雨中也看得清清楚楚，黑影站在车前静静地看着我们，整个人被笼在烟雨之中。
“没辙了，等死吧。”王瑶摊了摊手。
黑影一步一步像迈巴赫走来，步伐不紧不慢，好像我们是到了手的猎物，不管怎么都跑不掉，我能感到时间的流失，头上的青筋在跳动，黑影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杀机，瓢泼大雨中，它，就像是死神，背着巨大的镰刀向我们走来。
在黑影离我们还有10的距离时，王瑶忽然猛踩油门，平静地迈巴赫忽然暴起，我还没反应过来，整辆车向黑影撞去，只有不到一秒时间，那黑影好像早已防备，一跃而起。
那，绝不是人的弹跳力！
巨剑在空中出鞘，一下子贯入了迈巴赫的前头引擎，就像是切入了二吨重的豆腐，把这上千万的车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黑影轻盈地落在了车前头上，大雨洗刷着它的剑鞘。它透过窗户，和我们对视。
“王瑶，那个出剑手法。”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和王瑶同时打开了车门，踉跄地滚出了汽车。
“白一飞，你这个混蛋！”我和王瑶几乎同时喊出了这来之不易的话，“吓死我了！！”
“赵晴呢？”黑影摘下了撩人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序幕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