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母亲拉着耀晖来到梅苑大门前,一辆黑色红旗轿车缓缓停在梅苑门前,刚好遇见下班归来的梅苑男主人欧阳雄。副驾驶室出来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快步下车,来到车后面,很恭敬的弯腰开门,将欧阳雄请了出来。欧阳雄正值不惑之年四十有余,一身黑色中山装从容下车,头发一丝不苟的背梳着中间还隐约夹杂着银丝,轮廓英朗眼窝深邃,眼仁虽不是黑白分明,甚至还有点浑浊,但神色清厉精神,不白的肤色透着雷厉风行的即视感。
欧阳雄下车后对恭敬的小伙说:“小王,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被称作小王的小伙居然敬了个军礼,转身上了副驾驶,等车离去后,欧阳雄才准备进入梅苑。
“哥“伊菊先发声后快步走了上去,拦住了欧阳雄。伊耀晖此时第一直觉眼前的这个老男人应该就是他未见面的父亲。伊耀晖觉得自己估量出现了偏差,一看这个老男人就不是那么好敲诈的主儿,难怪把他妈偏到现在。
伊耀晖打起十二分精神搀扶母亲上前,他已经做好与这个老男人第一次交锋的准备了。
欧阳雄寻声转头看到了伊耀晖和伊菊,不得不说在官场上多年来的喜怒不言于色造就的面瘫脸,给欧阳雄很大的帮助。没有太多表情的欧阳雄走近伊菊,用一张领导视察灾区群众时慈祥的面庞来面对这对母子。
“多年不见,你还好吗?”没有称谓,语言恭敬客气,这便是欧阳雄与这对母子说的第一句话。伊菊有点没有站稳,摇摇晃晃的抚着伊耀晖站立。不过,她还是艰难的不去想着态度代表着什么,该说的她决定今天是时候说清楚了,她觉的自己大限已到。
“还过的去吧,哥,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妹子身体一直不好,人也老了,你能认出我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伊菊蹴鞠的整理了一下头发,还小心的将衣角拉扯平整。继续说到:“其实,我一直都想来感谢哥多年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那些钱,我,我知道是你寄给我的,谢谢你。”
“没什么,看你现在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还有什么困难吗?”看看这说话的语气,伊耀晖当时就想给这个男人一拳,当他们是难民嘛?难道忘了他自己干的好事啦?呵呵,伊耀晖激烈的克制着自己要分分钟揍人的心情。
“没,没,没有”伊菊脸红到耳朵,难堪的无以复加。但是还是继续说着:“哥,这是我儿子,伊耀晖,今年14岁了上高二。我带他来见见你,我觉得你应该见见他。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呀?”
欧阳雄将目光落在伊耀晖的身上,从上往下开始打量他,欧阳雄那能不知道,眼前的大男孩是他儿子呀!简直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这眼神中多了分戾气,这点不像他更不像他母亲。
“都长这么高了,大小伙子了,很好呀!”其实欧阳雄的潜台词是说,小子,你该好好上上学,这份野豹子般的性格,要改改了。
“耀晖,来,喊,喊...喊叔叔,这就是一直资助我们家的欧阳叔叔。”伊菊吞吞吐吐的让伊耀晖喊欧阳雄叔叔,她此时有点后悔让父子相认,甚至想放弃心中的打算。突然微微作痛的心脏,还是提醒了她,不得不让他俩相认的决定。
伊耀晖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叔叔,呵呵,他不配!伊耀晖愣着一下也不想动。这对隐形父子好像都看出了彼此的不情愿,也不打算让这段关系过早曝光。
欧阳雄率先说话:“没事,耀晖呀,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叔叔,你妈妈身体不好,你就多跑跑腿。”
伊菊尴尬到了极点,心脏的抽痛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她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哥,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事情想摆脱你,耀晖,你四处转转,别走远了,我和你欧阳叔叔有些话想聊一下。”
“哦,行,妈,你们聊,我去那边的树下面坐着等你。”干脆的扭头走开,伊耀晖想找个地方先冷静一下。
等伊耀晖走远后,伊菊就有点站不稳了,脸色苍白的捂着心脏。欧阳雄说什么也忍不住了,快步向前搀扶住要倒下的伊菊。
“小菊,你怎么来找我了?不是说好的,我一有时间就过去看你的嘛?”欧阳雄对着自己的初恋、第一任结发妻子,最多的还是愧疚,不能好好的照顾她。
“哥,你不要怪我,我没有要来打扰你的生活,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只想带着耀晖来见见你,让他知道他是有父亲的。他的父亲很优秀,我希望他能有更高的追求,更好的生活,我想你也看到了,现在耀晖变的有点可怕,我怕他走入歧途。我不能让我们孩子成为社会的渣滓呀!”
“小菊,不要乱说,你只是有轻微的心脏病,医生说你只要好好休息,没有什么大事。孩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能放弃你自己。”欧阳雄有点急了,他破功了不在是面瘫慈祥脸。
“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求求你就答应我吧,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给他一个健全的生活环境吧,我知道你不缺儿子,我也不奢望他大富大贵,我只希望他能健康成长,是个独立优秀的人,就好。”伊菊说着有点激动,半依在欧阳雄怀里,还切切诺诺的拉着欧阳雄的一只手放在胸前搓着,欧阳雄看到这个动作,差点留下眼泪。
伊菊还是那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着急就喜欢拉着他的手来回的搓,还会一边对他说‘哥,怎么办?怎么办呀?’久违的动作,唤醒欧阳雄深藏内心的感情。
“好,好的,小菊,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嘛!我会给耀晖重新安排学校,会派人盯着他的学习,不让他变坏,我们的孩子不会成为社会渣滓,他有着我与你优良的基因呀,他会是栋梁之才,你好好的去看病,钱方面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来解决的,这样好嘛?”他欧阳雄的儿子必须优秀。
伊菊刚刚听到欧阳雄说他和她的优良基因时,也回想到了那时刚怀耀晖的时候,一天夜里她身为母亲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激动的来着欧阳雄的手放在她肚皮上,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动了!动了!他动了!”那时的欧阳雄正年轻活力,着实让他有点蒙圈,什么东西动了。当他也感受到小家伙颇具活力的踢了他一脚时,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起伊菊激动的不停的轻吻说“他有着我和你优良的基因,他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看到陷入回忆的伊菊,欧阳雄好似也想起来当年的情景,再一看被病痛折磨的小菊,早已褪去青涩进入迟暮的脸颊,依然还是个美人。他欧阳雄最对比起的就是伊菊,他无数次在和现在妻子吵架后想起那个温婉知心的初恋妻子,甚至有时很后悔当时的决定。
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先解决问题。欧阳雄轻轻的晃动了下伊菊。伊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有陷入回忆了,最近她常常陷入回忆,甚至有时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既然哥答应了她,她知道欧阳雄不是个会食言而肥的人。她真的放心了,她的孩子能健康成长,她真的放心了,这么想着,伊菊泄了心头的一口气,微笑着抬起头看着逆光站着的哥哥。她心愿已了“哥,谢谢你,谢谢你让小菊有耀晖,哥,你要好好照顾耀晖。小菊会在天上祝福你们。”
慢慢地伊菊闭上了眼睛,倾倒在欧阳雄的怀里。欧阳雄看着伊菊倒下,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小菊,小菊,你醒醒,不能睡呀!”加大摇晃伊菊的力道。
伊耀晖被突然提高的声音打破了沉思,他朝着母亲的方向看去,正看到母亲缓慢倒在欧阳雄怀里的一幕。他急速窜跳起身,不管有点眩晕的不适感。三两步来到了母亲面前,蹲下查看母亲的情况。
“药,耀晖,你母亲的药呢,放哪里了?”欧阳雄急切的朝伊耀晖大喊。
吓坏的伊耀晖反应过来,开始在伊菊身上翻找起来。
“不,不用了,耀晖,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不能陪你一起长大了,你要健康成长,你会是个优秀的孩子。”伊菊艰难的顺着气。
“哥,我想还是由你以后来告诉耀晖,你与他的关系吧,我累了,可能要先一步到天上去了。哥哥,我,我,我想,我想对你说......”气若游丝般吐词的伊菊,极力地想说出最后一句话。
欧阳雄见状抱起伊菊靠近自己的耳朵“你没事的,小菊,你没事的,你说,你想什么,我去给你办。”
伊菊趴在欧阳雄的耳朵旁说出了最后一句“我,我爱你,哥哥,我不后悔认识你,你不要在愧疚了,我们天上见,我爱你......”伊菊就这样,带着微笑死在了她深爱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的男人怀里,她最后应该是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