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兰
为了表达对你的歉意,宋子谦一大早来到你家做早餐。你很奇怪,为什么宋子谦对粥的感情这么深厚?听到传闻说宋子谦一日三餐只吃粥,他的身体怎么支撑的下去?你细细观察他,从头到脚,细致到脸上每一个毛孔,手上纹路的走势,甚至把这些记下来。也许有一天会忘记,所以现在要抱着快乐的心态记下来。
宋子谦带了玫瑰花蜜,放在你的床边的矮柜上。你问他为什么要打开盖子,会招蜜蜂进来。他似乎想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关上窗户说,“这样蜜蜂就进不来了。”还对着花蜜一阵傻笑,说着什么悄悄话。
“宋子谦,你是藏着什么秘密吧?”你慢慢嚼着苦瓜,不敢看宋子谦的眼睛。“是我无法接受的吗?陆志拓那样的事,我也能够接受。”
“你,突然间怎么了?”
你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你只是对宋子谦抱有幻想罢了,希望他是什么不一样的人。那天他告诉你说,相信他,那么得有让人相信的理由才行。宋子谦是能帮你的人吗?但是如今只能对他抱有希望了。“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嘴唇上有柠檬的气味。是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接近我了?”
“可能吧!别担心,不是没什么事吗?你的房间里不是放了很多柠檬吗?不是还有抱着柠檬睡觉的怪癖吗?”宋子谦半开玩笑的说。
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答复吗?以为会看到希望……起码也会认真对待,内心深处到底是怎样的人?你看着手上的戒指,感到一阵恐慌,你觉得自己的选择并不是救赎,而是步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况。即使是无法同心协力走在一起的人,想要在他身边,好好看着他。因为他愿意来到你身边,仅仅是这个原因已经足够了。
宋子谦不会掩饰,但是你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事,是什么想法。你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笨,去找了柳海怡,又增加了几分疑惑之后,发现以后要和丁全接触的机会增多了。因为你们要在一起帮助老师准备一个比赛项目,无法逃避。丁全坐在柳海怡身边显得太过严肃,嘴里嘀咕着,“我也不想啊!我真的不想和她一起工作。”
看到宋子谦、梁夏、李岩学长等一行人走过,说说笑笑,你有点不开心。看到宋子谦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我有事”,你决定去找陆志拓。回复宋子谦说,刚好我也有事。你们之间有点别扭,但是你不知道因为什么。早饭之后,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就不怎么说话了。
路上因为下错站,你只好走着过去。突然间一辆银色跑车停在你面前,你看清了那人的脸,一阵窃喜。
“你要去哪儿?用我送你吗?”丁全例行公事般生硬的问。
你说不用,连声道谢。丁全没等你话说完,便已扬长而去。即使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也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一丝一毫的关于陆志拓这样的事,或者其他奇怪的问题。如果没有办法解决,也想一个人忍受着。况且,恐怕也没人会在乎吧。
路上的行人很少,两旁是竹林。林子里杂草丛生,因为有阳光,竹叶间幽然发绿。你想,没有意识的人,还能够走这么远的路准确的找到你吗?心里无论如何还是无法相信。会有什么原因?宋子谦一点也没有被吓到,也许他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你?和梁夏谈话的时候,给你的感觉是那么坦诚,那么可信,为什么会对你有所隐瞒?以前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如今突然想到,觉得可怕。宋子谦带着什么目的去了解陆志拓、刘邓和七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一张熟悉的脸,令你放慢了脚步。他正在和一个农民模样的人争执,大概是因为那农民大叔怀里抱着的孩子患了重病要去医院,那个人他哀求说,只有让他把孩子带去大医院才能救活。你的脸上露出了冷漠的表情,像一个正常的过路人那样走过。曾在黑暗的巷子里,废弃的楼里,人群涌动的街上,见过那张脸。一副可怜的模样,灰头土脸,像只野狗到处溜达,偶尔狠咬一口,尝尝饱餐的味道。在他享受的同时,你在承受痛苦。
每次,从痛苦里渐渐好转的时候,陆志拓会出现,将你重新置于痛苦之中。
在陆志拓叔叔的诊所,你看到了那孩子,红着眼睛呆坐在一旁等待医生。那个人和孩子的父亲还在院子里争吵,你在陆志拓叔叔的提示下帮忙照顾那孩子。五岁的女孩子,嘤嘤哭着叫爸爸。你喂她喝水,给她擦脸,将她抱在怀里讲故事,打算送给柳海怡的海星送给她。
当那个人独自进来的时候,你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像一个要复仇的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那位父亲面前。“要走了吗?你的孩子还在诊所。”
那位父亲露出难为的表情,原本装着钱的口袋瘪瘪的。难道还掏了钱请那种到处犯罪的家伙去害他的女儿吗?还没有开口,你的眼泪却涌了出来。那位父亲只当你是疯子,绕开你走了。
如果再聪明点儿,就能够挽回了。你这么想,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可是你想不到。
诊所附近有条荒废的街巷,无人居住,也不会有车辆经过。你挪动几乎麻木的双腿,跑向那里。残破的墙壁挡住了路,难道在这种时候迷路了吗?你的心紧揪在一起,觉得那里变得一团黑暗,没有方向,可是很重。一翻过墙壁,就看见那辆又换了车牌号的面包车,车上有多少明显和不明显的刮痕,你都知道。
那个人抱着女孩走向车里,车里的人打开车门,没有露面,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女孩不哭不闹,一双眼睛尽显脆弱与纯真。你想到了宋子谦,可是没有带手机。洁白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中俯视众生,阳光下的一草一木,连同黄土尽展光辉。那些人发出的声音如同对生命的无情践踏,而你将那些无助的呼救统统收进了心底,互相扶持,互相呼唤,互相碰撞。
那辆车停在那里没有动。没有任何声音。
你的心里沉甸甸的黑暗,令你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巨大的轰鸣声和扑过来的热气,解救了你的痛楚,像什么释放了一般,一团一团黑暗化解开来溜走了。又看见那蓝色的天空,恍如仙境。还有陆志拓的尖锐眼神。
已经做好准备承受将要来临的一切,本该恐惧,你突然发现心里一片澄明,脸上的笑容恐怕比心里的快乐还要饱满。撞在墙上的背部碎裂了一般,尖锐的疼痛,你的肩膀被陆志拓按着无法动弹。你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的眼睛里露出些难过的神色。
恍惚间,陆志拓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飞出两米远。
“丁全!”
他并不理你,抓起陆志拓又揍了几拳,陆志拓毫无还手之力。你看见陆志拓背上的瘀伤,那是上次他救你之后留下的。你叫丁全不要停手,丁全根本不听,捡起地上的砖块就要砸下去。
抢在你前面的人是宋子谦,你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之前在哪里看着刚刚那一幕。他突然进入你的视野,居高临下拦住了丁全的手。丁全乖乖放开了手里的砖块,正要起身,宋子谦一拳挥过去,丁全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你急忙过去扶陆志拓,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气息微弱。
看到了丁全的另一面,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为什么会做出那么激烈的举动来?待丁全挨了一拳后逃跑,宋子谦背着陆志拓送往诊所,你跟在他后面。
“你从哪里来的?”
“坐公交来的。”宋子谦认真作答。
宋子谦
刘邓一夜未归,他只愿意去一个地方。我走进木西兰的房门的时候,刘邓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坐在墙角。他在等着我去安慰,还是有点怕我。他正在思考要怎么办,是和我和好,还是远离我这个专门对付鬼怪的人。
我给他带来了玫瑰花蜜,花园里住的小鬼们都喜欢这个。木西兰对我说了柠檬的事之后,我才意识到,刘邓和其他鬼不一样,他喜欢柠檬。木西兰睡觉时喜欢枕边放着柠檬,是不是因为刘邓?趁木西兰低头吃饭,我就迫不及待向刘邓求证,关于木西兰唇上的柠檬味这个问题,他很诚实。
向我点头,还过来想再做一遍。我莽撞的伸出手,假装为木西兰擦掉嘴上的水珠。木西兰愣住了,她只会毫不在意的挑逗别人,而无法忍受别人的暧昧诱惑。
我怕她问起有什么目的,什么原因这种问题,我不擅长找借口。所以我只好躲开她。当木西兰发短信给我说,“刚好我也有事”的时候,我觉得她要做一些出格的事了。我了解她,对于木西兰来说,在乎的事只有关于陆志拓。在学校里的成绩很优秀,她不怎么在乎,也做到了。
跟着木西兰走出校门,坐上公交车,一直离她很近。不知该庆幸还是为难,木西兰直到下车前也没有发现我。还有一站才到陆志拓住的地方,我没有跟着她下车,我想先去看看陆志拓的情况。他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说他心情很好。
发现陆志拓走在不远处小路上的时候,我还在屋顶上晒太阳。由那部分灵魂驱动的身体,敏捷灵活,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他知道他要到哪儿去。
看到木西兰,我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之间的事连我也不能解释。我只看见,刚刚发生爆炸之后的遗迹,还冒着烟,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热气扑在裸露的皮肤上令人难受。万幸木西兰安然无恙,只是,因为丁全的出现吗?
看见丁全的眼睛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刘邓。不然,我不会出手打人。警告过他,不要做这样的事。
陆志拓的状况很危险,他叔叔将他送去了市区大医院。我和木西兰相顾无言,没有心情提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不一定有结果,我们都学会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