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中。
映血石发出盈盈红光,一层淡淡的金色流淌在红光中,时间仿佛凝固,红袖浮在红光中,身上被红鸾抓伤的痕迹不见踪影。她立在灵珍阁地底那座石室里,死去的父亲正温柔地望着她,他的笑容像三月里的风吹醒红袖的眼泪。
抑制不住的喜悦,眼泪夺眶而出,“父亲。”红袖投进红嬴怀中,嘤嘤地哭泣,眼泪在她残留笑意的嘴角滑落。
父亲的怀抱那么真实,让她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红嬴宽厚的手掌抚着红袖的秀发,他的眼中布满岁月割舍的孤独。
一声凤凰的蹄叫,打破父女重逢的。红袖从父亲怀中探头,发觉眼前的石室已变成空旷的天空,四周红色晚霞,一只金色凤凰在晚霞中穿梭,它的翎羽托出长长的金色虚影。
“那是凤凰?”红袖被金色凤凰吸引,停止了哭泣。
红嬴信步走在空中,他落脚之处总会泛起一圈涟漪向选处扩散,“那只是一点凤凰之力,也因为它,我残留在映血石中的神识才能以这种形态与你见面。”
“好美的凤凰之力。”红袖并肩站在红嬴身旁,久违的亲切感。
“原谅我当初离你们而去。”忧伤满布,红嬴扬起的头颅沉沉垂下涌上愧疚之意。
“从来没有人怪过您。”红袖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含亲情。
红嬴抚着左手间无名指上的墨色盘凤扣,那凤扣与红袖手中那枚有些不同,一只金色凤凰和一只墨色凤凰交缠在一起,“你母亲尚好?”
“母亲大人过世了。”红袖平静地将手中那枚墨扣褪下,捧到红嬴眼前。
红嬴指间的墨扣与红袖掌心的墨扣靠近争相发出愉悦的声音,红嬴取下墨扣,两枚墨扣碰撞在一起,浮在空中。“我亏欠她太多了。”红嬴深远地望向金色凤凰腾飞的地方,其中一片晚霞浮出女子的模样。
“父亲大人还记得当年在地底挖出的两块石头么?母亲大人过世前那俩块石头孕育出两个女孩,母亲给她们分别取名红莺墨漓,她说不管在哪里,红莺和墨漓都不会分开。”
“红莺墨漓,红嬴墨璃。墨璃,你还记得当初的誓言。”红嬴微微笑着,他脑海浮现出与墨璃相守的时光:
初见她时她白衣胜雪,在比武台起舞退散多少朱墨弟子;再见她时,她温柔似水,将一枚亲手雕镂墨石盘凤扣交付与他;又见她时,她笑魇如花青丝盘发,一袭嫁衣委身与他……
往事历历在目,湿润红嬴的眼角。“去抓住凤凰吧,它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那样父亲大人也会消失的。”好不容易与父亲再次重逢,红袖不想再失去他。
“我已经死去了,这凤凰之力本就是留给你和红鸾的,既然你能来见我,说明你们其中一人需要它,不是么?”
“红鸾被先祖炼成傀妖了。”红袖攥紧拳头眼中闪出凶光。
“这一天还是来了。去抓凤凰吧,在你抓住凤凰之前,我要去见见红鸾了。”话语间红嬴的身影变得虚无。
红袖伸手挽留,手中抓住一把空气,她失落的望向空中的凤凰,流下最后一滴眼泪。“永别了,父亲大人。”她跃上空中,金丝盘绕直直追向凤凰,凤凰尖啸飞进云中,红袖与凤凰展开追逐。
一袭红衣,红鸾立在平如镜的水面上,水面空无一物,她的倒影投在深不见底的水中,蓝色的火焰在倒影中燃烧,倒影扭曲拖拽出很长。水面没有风,她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记忆中只有自己在朱派一重殿时与姐姐红袖的道别。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心中充满疑惑。
“你在是映血石中,我的女儿。”红嬴悄然出现在她旁。
红鸾听到父亲的声音,脸上露出喜悦,却又被愧疚代替,静立在原地,毕竟是她当年私自逃出城镇害死父亲。
红嬴笑盈盈上前给她温柔地一抱。父亲温暖的怀抱让红鸾彻底崩溃,她伏在父亲胸膛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眼角蜂拥的眼泪洇湿红嬴胸前一片。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红嬴擦拭着红鸾满是泪痕的脸,他的温柔让红鸾的哭声更加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红鸾哭累了,伏在红嬴怀中睡去,她咬着自己的手指,满意的露着笑容。
“原来你长大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红嬴拿开她含在嘴里的手指,却又被红鸾重新放回。
红嬴无奈中摇头凝望天边,“红袖该拿到凤凰了吧。”
水中没有他的影子,红鸾的影子在水中也逐渐看不见。
死去的人是没有影子的。
红光外。
石崇和濛柔正与男孩交战正酣,谁也不曾碰触映血石发出的红光。
大殿地面被濛柔的力量化成池塘,落脚处连连溅出水花,一条条水柱从地面升起奔向男孩。男孩在空中翻转借助水柱的冲势抛出金丝铜铃,铜铃绕出各种弧度袭向濛柔。吼,沾满泥浆的石巨人从濛柔身前的水塘窜出格挡住铜铃飞舞的轨迹。石崇环抱石柱近身攻向男孩。
男孩娇小的身躯比石柱还矮,石柱挥开,他蜷着身子绕过石柱,手中金丝一抖,原本冲向濛柔的金丝快速折回向石崇收拢。土石碎裂的声音从石崇腰部传来,收拢的金丝生生撕下一块土石露出粗糙的肌肤颜色。
土灵最强的是防御,石崇全身被他妖力凝练过的特殊土石包裹,男孩的攻击只能勉强破开他身体在覆盖的土石。被金丝破开的土石在空中坠落时化作粉尘又再次回到石崇腰部缺口处。
男孩的攻击慢了下来,一对二的战局他并不占据优势,除了石崇的逆天防御,还要时刻提防濛柔的结印。水灵的攻击可是无形,金丝怎么也不能抓住,攻击濛柔本体又会被石崇召出的石巨人抵挡。
男孩晃神,一道水柱犀利地撕开他的衣袖在他手臂上划出伤口,水珠流进伤口融在血液里,水柱中含有濛柔的力量,水珠涌进血管中,男孩感觉整条手臂都不属于自己,血液翻滚回流向心脏位置。
男孩切断自己手臂,一条金丝快速缝合伤口,凤血石在与两人对战中已经用尽,最原始有效的治疗是他从红鬼那里学来的。砍断的手臂失去活性被他藏在腰间,失去一条手臂,他的攻击折损,被濛柔和石崇压制。又一道水柱割开男孩的伤口,他还未来得及处理,石崇的石柱已经从另一处砸来。
锵——石柱在砸上男孩的时候,被一道人影拦下,红叶挡在男孩身前,一块墨隐石捏碎,他同男孩一起消失在大殿里,他手中仅存的一枚墨隐石。
铜蟒拖过水面的声音,吸引住石崇和濛柔,铜骨拄着蛇杖立在蛇头,他的右腿处淌着铜绿色血液,“别去追了,他捏碎了墨隐石。”
“前辈。”石崇收起石柱扛在肩上,十指结印,立在泥潭中的石巨人化作粉尘消失不见。石崇散去妖力,原本泥泞的水塘变得清澈见底,露出水下大殿原本的地面。濛柔挥舞衣袖,水面急剧收缩凝成一滴水珠融进濛柔手心。
铜骨被大殿另一处映血石发出的给红光吸引,驱动铜蟒向红光而去。
红光在铜骨还未碰触时暗淡,一道金色光芒从碎裂的映血石中现出,红袖抱着昏迷的红鸾从金光中走出,金色光芒在两人走出后消散。
“你救回你妹妹了!”濛柔踩上蟒头立在铜骨身旁,石崇负着石柱跟在她身后。
“嗯。”红袖轻微点头,将重生的红鸾安放在蟒头处,向三人躬身,“三位能助我一臂之力么?”
“老夫自然会协助阁主。”铜骨抚摸右腿上还在愈合的伤口,伤口的愈合肉眼难辨。
“我本就是为水灵失踪一事而来,自然会协助你。石崇也会的。”濛柔轻松答应不忘拉上石崇,石崇点头,对濛柔的话没有非议。
铜骨捋着胡须,驱动铜蟒向禁地而去。
禁地中。
无数的墙壁被烈火撞塌,黑黢黢的口子透着阴森的风。苏以沫认不出烈火的模样,以为他是来抢夺红莺和墨漓的,墨隐石已经全数用完,还是逃不来烈火的追赶。墨藏被红欲牵制无暇顾及苏以沫的处境。
此时苏以沫只能靠自己,她妖力全开,蓝色魂火和烈火的蓝色魂火碰撞在一起。红莺和墨漓被她卷在两条尾巴里,她们身上泛着金色隔开魂火的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