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菲菲，我不是有意欺瞒你，更不是要骗去你的感情，我………”上官杰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上官杰右脸颊上，菲菲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上官杰已经木然了，火辣辣的疼痛也没有感觉到，只是手中的咖啡已进全洒了出来，他闭上眼睛好久才痛苦地说道：“菲菲，没错，开始我是利用了你，可是后来我陷入了对你的爱恋深深不能自拔。我承认传单是我发出去的，可我别无选择，你不会理解那时我的心情。如果你觉得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可以发泄心中的怨气可以使心里舒服些，我绝无怨言。可是我要你明白一点，那就是我对你的爱绝对是真诚的。”
菲菲依然趴在胳膊上哭泣，哽咽着声音说：“我原以为找到了心爱的人，原以为我们可以天长地久，原以为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我真傻，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流淌在桌子上的深色咖啡已经浸湿了她纯白色的衣袖，流进了红红的玫瑰洁白的百合。
上官杰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心中满是愧疚。他伸出胳膊，挡在菲菲衣袖的前面，压住洒出的咖啡，悠悠道：“菲菲，我不管你怎么想，事情是我做的，我可以承担责任。但绝对没有欺骗过你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会闹到如此地步…………”
菲菲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地抽泣着，抬起头来，露出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嘶哑着声音说：“是有人暗中落井下石才………不过若是没有你发出去的传单，也不会惹出来这么多麻烦阿。我真是太傻了，居然什么事情都给你说…………“
听到这些话上官杰才微微松了口气，“对不起，其实传单发出去后我就有些后悔，后来更是认识到自己已经酿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大错，所以也就常常躲避着你了，因为我不敢面对。”
“对不起？你说对不起？”菲菲已经停止了哭声，声音冷冷的，“很对事情并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一生清誉将要退居二线的人，怎么能够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她的目光有些恨恨的，“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在我十岁那年，妈妈就病逝了，这么多年来，只有我和爸爸相依为命。妈妈去世的时候伤心之余我说绝对不要第二个妈妈，只为这句不负责任的话，爸爸多年来孤身一人，除了工作就把全部的精力全部放到了我身上，无微不至地关怀我，只要我想要的他就千方百计满足我。使失去了母爱的我却比所有有父母的孩子更幸福。而爸爸有什么事都自己顶着不让我知道，怕我担心。所以，我曾经发过誓，谁伤害了父亲，我就记恨他一辈子，不管是谁！”到最后，菲菲说话越来越坚定。
上官杰听着身上直冒冷汗，带着渴求的目光说道：“菲菲，无论你怎么说，我还要再说声对不起。我也不敢再奢求你对我的爱，但是我对你的爱永不会变。”
菲菲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拿起那一束花贴在脸上：“你还记得每次见面都送我九朵玫瑰。房间里就差最后的九朵就可以组成两颗玫瑰之心的图案了。我曾经为这一时刻期待了这么久，没想到，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让我怎么能够接受…………”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悄悄滑落，滴在上官杰送的手链上摔得粉碎。
上官杰也哽咽了，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掏出手绢来为菲菲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
菲菲伸出手来抚摸着阿杰红印犹存的脸颊，很是心疼，歉意道：“还疼吗？”
上官杰抓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温和地一笑：“只要你能消气，再疼再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菲菲淡淡一笑低下了头道：“记得小学的时候老师讲过一个西方的寓言：有一条蛇在一家村舍的门口打洞栖身，它把房主的幼儿给咬死了。孩子的父母悲痛不已，父亲决定弄死那条蛇。于是第二天，当蛇出来觅食时，他举起斧头向蛇砍去，可是由于动作太急，只砍断了蛇的尾巴。过了一段时间，房主深恐蛇药咬他，便想跟蛇讲和。他在蛇洞旁边放了一些面包和盐。那条蛇轻轻发出咝咝的声音说：’今后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和平了。因为，每当我看见你，就会想起失掉的尾巴；你见了我，也会想起你死去的儿子。”菲菲紧咬一下嘴唇，又道：“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我们决不会真的忘记曾受过的创伤。”
上官杰静静地听着，缓缓放开了她的手，如坠万丈深渊般难受。他很清楚菲菲这些话的意思。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难道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阿杰，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不错，我有些天真，有时候还在你面前如小孩子一般撒娇。可是，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性格是任性，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受别人的左右。”菲菲坦然道。
上官杰将两手插入头发，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非要放弃呢……”
突然，他抬起头面对菲菲掷地有声道：“我去找你爸爸说明白，我不能失去你……”
菲菲叹了口气，“没用的，阿杰。虽然我仍然无法放弃心中对你的爱，但是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应该更清楚，即便我们依然能够在一起，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强加一份长久的痛苦呢？”
上官杰痛苦地摇着头：“我接受不了，难道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要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吗……”
菲菲不忍再看着阿杰，扭头转向窗外，外面一样的灯火，一样的建筑，一样的月一样的星，没有一点新意。“阿杰，或许我们以后还能成为朋友。”稍停一下道：“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恩，”上官杰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菲菲站起身来，吻了那束变了颜色的鲜花最后一下，轻轻放到咖啡桌上，连同几片飘落的花瓣。
“事已至此，还是让那两颗玫瑰之心残缺着吧。既然现实中不能美满，又何必苛求它的完美呢！”她无奈地说道，好像在打破一个漂亮的花瓶放弃一个美丽的梦，每个字都让上官杰感到是那么的残忍。
被玷污过的玫瑰是不可能再恢复原来的颜色的，不管如何芳香，就像打破的花瓶如何还原都会留下裂痕，修修补补的爱情永远不会牢靠。
两人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大厅里正放着许美静的《边界１９９９》，两个人现在都很陌生以后却能铭记一生的一首曲子：
眼里传送着讯息让我心沉底／永别你爱我的世纪／封锁有你的记忆也断了憧憬／游离爱和痛的天际／／离别后如何面对孤独的千年／每一天刻着沉重的思念／说在见在这梦幻国度最后的一瞥
／清醒让我分裂再分裂………………………
外面的夜黑黑的，冷冷的，迥然不同与南方的广州。上官杰脱下衣服披到菲菲身上，菲菲依然像往常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有力的肩膀上，满怀伤感地说：“这将是我们最后一个美丽的夜晚，希望能够像以往一样幸福地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下次再重逢，可能就是陌路人了…………”
上官杰抬头望天空，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把菲菲搂得更紧了，唯恐会一不小心失去。
“阿杰，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好吗？”菲菲装做小孩子一般，抬起天真可爱的脸。
“恩，小的时候，总喜欢夜里坐在天台上看星星。那时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北斗，更不知道什么是牵牛织女，但心中却装满了一个个星星般的梦……………”上官杰走着轻诉着，渐渐感到肩膀上有些凉意，缓缓低下头来，靠在肩膀的菲菲已是泪流满面，嘴角依然含着笑容。
那是含着眼泪的怅惘的微笑阿………………
上官杰清楚，在这个美丽的天堂，他和菲菲失落了一个共同的梦想，如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爱就是这么的不经意，就像一只蚊子，轻轻地咬了你一下，当你觉察到时，皮肤上已经给你留下了痕迹。我和你就象轻咬之间的声音一样，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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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菲菲还要呆一天等待比赛结果，上官杰一大早就乘飞机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失落的天堂徒增烦恼呢！
回到广州后，他直接回到了家中。父母都在，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愿意出国学习。”
爸爸妈妈都很惊奇，“阿杰，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装做笑的很灿烂，“你们不一直希望送我出去吗？”
妈妈走了过来，拉住他的手，慈爱的问道：“告诉妈妈，到底怎么了？”
上官杰坦然道：“妈妈，我自己的事，不要强迫我好吗？”
妈妈和爸爸相望一眼，拉着上官杰坐到沙发上：“好的，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尊重你的意见。我下个周末要到法国总公司汇报一些情况，我们一起去好了。这几天我先和学校联系一下，并帮你办一下签证。”
“谢谢妈妈。”阿杰一阵心酸，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奔向自己的房间，锁住了门趴在床上掩面而泣。不论多么坚强的人，内心总有那么一块脆弱地方，经不起任何打击，何况被撕裂出如此一个永久都不可能再愈合的伤口。
当这个消息传到叶星耳里的时候，已经是下一个星期三了，就是说阿杰在广州又呆了两天才回来。
“什么？你要出国？”几个舍友都大吃一惊，“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阿！”
“那是以前从来没有打算要出去。”上官杰不想说得太多。
可是叶星由阿杰去观看菲菲的演出到回来就要出国还是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从上官杰的闪烁其词也能看出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什么时候走？”叶星安静地问。既然牛奶瓶已经打翻，再哭泣又有何用。
“这个周末。”
“这么急？下个星期我就要参加学生会竞选了，原以为…………”叶星没有再说下去。
“没所谓拉，相信你的实力，加上周远她们的帮忙，坐上主席的位置应该没问题的。”上官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
“阿杰，到那边，可要经常和我们联系阿。”包欢还恋恋不舍。
“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去机场为你送行。”罗堃对他的离去也是很不情愿。
“恩………谢谢，我会经常回来的！”阿杰也不知道那个陌生的地方可曾一样温暖。
在学校把手续全办完，已经是星期五。这一个晚上，上官杰请所有的好朋友到“食神”聚餐。这里是很多同学梦寐以求来饕餮美食的地方，可是今晚大家都没有胃口，都为上官杰的离去感到惋惜。
当大家回校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上官杰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
第二天下午，三个舍友，周远楚卿还有其他一些人都来到机场为上官杰送行。妈妈由于总部那边的计划有变动，提前已经去了，说在巴黎机场接他。
众人陪着上官杰慢慢走进了候机大厅，叶星在上官杰耳边轻声说道：“阿杰，我已经提前通知了菲菲——对不起，我擅自作主了，不过我想见最后一面也好，免得留下太多的遗憾。”
上官杰微微一震，盯着叶星，好久才吐出几个字：“她怎么说？”
叶星更加肯定自己做得没错了：“你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上官杰没有再说什么，眼睛却忍不住地向四周望去。不过并没有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用急，还有一个小时才检票呢。”叶星安慰道。
上官杰微微一笑，旁边周远接过道箱子道：“来，阿杰，我们那边坐吧！以后可是很少有机会聊天了。”
在大厅的一隅坐下后，大伙儿围着上官杰说个不停，好像唯恐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似的，可是上官杰回应的同时，掩饰不住焦急的神色，一直不停地望来望去。叶星心里也渐渐开始着急了，干脆走了出来到处乱逛看能不能见到菲菲。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不久大厅里开始响起准备检票登机的声音。上官杰一看表，时间已经到了，看到叶星走了回来，立刻投来了企盼的目光。叶星不忍地摇摇头便转过身去，他不敢看阿杰是多么的失望与痛苦。
上官杰缓缓低下头，叫紧了牙关。良久才猛然抬起头来，对大家一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应该进去了。谢谢大家能来送我———我会回来的，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没等大伙儿说什么，他提起行李转身快步向入口冲去，大家以为他是因为不忍分离才如此一反常态，也都不怎么惊奇。
刚到检票口，上官杰突然站住，回头喊了一声：“叶星。”叶星看看大伙，没有说什么慢慢走上前去。到了上官杰身边，阿杰说道：“阿星，如果能够见到菲菲的话，请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叶星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一定——你，也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到那里照顾好自己。”上官杰苦笑着单手搂过叶星的肩膀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再见！”
叶星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阿杰检票，进去，在消失在尽头拐角的一霎那，上官杰再次回头，在向大家招手的同时，叶星注意到他失望的眼神依然向不甘地向四周寻觅着………
大家又站立一会开始返回，到了候机厅门口，叶星正想和周远说一下竞选的事情，突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倚靠在大理石柱上仰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满是泪痕。
‘菲菲，“叶星大声喊道，“你，你怎么在这里，阿杰他………………”
菲菲看了看叶星和另外几个人，一动未动，流着眼泪道：“谢谢你，谢谢你们……………”
叶星懂她的意思，是说谢谢他们能够为阿杰送行，使他不至于过分悲伤。他回头看了看，向菲菲走去，后面大家如坠云雾，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子，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叶星走到菲菲近前，递过去一张面巾纸，缓缓道：“阿杰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菲菲依然静立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叶星，等待着他说下去。
“他要我替他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叶星不忍说下去了。
菲菲咬紧了嘴唇，徐徐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热泪顺着脸上的泪痕流淌下来，没有说一句话。好久再次睁开眼睛，感激地看了叶星一眼，转身而去………
“菲菲……”叶星喊道。
但她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停步，而且开始两只手捂着脸跑出了大厅。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了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叶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星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刚刚起飞的国际航班上，上官杰通过凝望着逐渐远去的陆地，感慨万千：暂别了，广州，生活养我的土地；暂别了，各位朋友；别过了，菲菲，为什么造化弄人呢，难道注定是有缘无分？———离开了熟悉的一切，在要陌生的异国他乡，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