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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侯门一入深似海

战国庄周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和者,则无故以离”。

古书《说苑》里亦有:“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上官杰却要对此嗤之以鼻。

上官杰是GD人,生于斯长于斯,性格很是开朗,思想亦同诸多南方人一样很是开放。他喜欢广结好友高朋,不管什么君子小人,善人恶人,用以前江湖上的话来说,就是白道黑道都吃得开,因而江湖朋友也都要买他个面子。

他在初中时就因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险些“插”到少年劳教所。高一的时候所到之处就已经是前呼后拥威风八面,俨然一副黑帮老大的派头。但其恩怨分明,做事很有分寸,再加上EQ与IQ指数还算挺高,学业并未荒废,成绩还异常优秀,在一切相分数看齐的中学时代,他倒是老师眼中的宠爱对象。

其实能来这所高校,除其成绩优秀的原因外,还有一些幕后的原故。毕竟他老爸是省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也进不了这个高分云集的专业——计算机系。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也是“艳阳”高照,但是并不那么毒辣,柔柔的海风甚是凉爽。宏伟壮观的校门前,缓缓驶来三辆崭新的轿车,一辆新款法拉利,后面两辆别克--林荫大道。车刚一停,立刻从车里闪出几个人来,有的端庄稳重,穿着规整考究,有的不修边幅,穿着花哨,并不时地呼吁吹哨。最后从法拉利后门出来的是一高高的男孩,星目剑眉,皮肤略黑,白裤白鞋一尘不染,宽大的米黄色T恤衫同略长的黑发随风抖动,嘴角处好像永远都流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阿杰,学校可真漂亮啊!”“哎!真羡慕阿杰!”……上官杰向大伙微微一笑,随机将目光投向了喜庆之中透出几分凝重的校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林间大道,直通向冶学养性的图书馆。一阵海风吹来,几缕头发盖住了双眼,依稀之中,他仿佛看到了路的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苍老背影——那,是他高三时的班主任。

刘中之老师是上官杰高三时的班主任,也是他最尊敬的老师。刘老师已是花甲之年,头发几乎全白了,常年担任毕业班的班主任,多年的劳累使他的身子早已如枯木一般垮了。可是他放不下他的教育事业,放不下他的学生,多次进了医院,又多次忍着病痛的折磨重返讲台,虽说未必桃李满天下,可是却将一生的心血都洒在了三尺讲台。

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这正是他晚年的写照。

刘老师对上官杰有一种复杂的感情,总是怒其不奋,惜其不争。有两次上官杰因为参与打架斗殴要被学校开除,都是他力保下来,因为他不愿看到这样聪明的孩子就此误入歧途,毁誉一生。但对他多次的劝阻却不起丝毫作用,上官杰依然我行我素,散漫放荡。又一次刘老师实在忍无可忍,在课堂上大声说道:“上官杰,你若能考上大学,我背你进校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刘老师已经因为这句气话心血高涨,身体诸多隐藏的疾病一齐发作,一下晕倒了。他以前在教室不知晕倒过多少次,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起来。

临终的前一天,上官杰才怀着愧疚的心情进了病房,因为他知道老师是因为他才进院的。那时,刘老师已日落西山,呼吸无力了。望着老师苍老的面容,无神的双眼,和那长期握粉笔早已受石膏深蚀的双手,上官杰鼻子一酸,已是未语泪先流!

刘老师见到上官杰,眼睛陡然闪现一丝光芒,却又立刻暗淡下去。无力地想要张口说话,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上官杰强忍悲痛,忙上前去将耳朵俯向老师的嘴边,几颗热泪撒落在老人枯燥的脸庞上,细看之下,老人已是满眶浊泪…………

“阿---杰,你是……我最后一届……最中意……的…学生……”老人说话断断续续,一句话没完已是气喘吁吁。

“老师,我……”上官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你……听我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不想……看你……你……走入歧途……”

“………”老人喘不过气来,好久没有再说一句话,上官杰更是无语凝噎。

好久,老人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居然连着说完了一句话:“我,不能背着你进大学的校门了……”

“老师,您别说了……”上官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趴在老师身上大声哭泣起来,“老师,

我对不住您——等着我,我一定拿通知书给您看,背着您老进大学校门…………”

刘老师没有说话,一丝笑容僵固在脸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几片飘零的黄叶在风中飘飘荡荡,久久未落地,不知将逝向何方……

刘老师逝世后,上官杰在灵柩前守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第一天的泪痕三天后依然清晰可见。三天后,他换座位到教室的一个角落里,在距高考的两个月内从未出校园一步,因为,桌子上有一张刘老师的遗像日日陪伴着他。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站在长长的林**上,远处模糊的身影渐渐消失了。上官杰手拂背包中老师的遗像,喃喃道:“老师,您看到了吗?我终于来到这所名校了,我说过,我要背着您来的……”

“阿杰,怎么了?”背后一位朋友拍着他的肩膀说。

“哦,哦!”上官杰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偷偷地擦了下眼眶中滚动的泪珠,强颜道:“没什么!”

忽然间,上官杰感觉到他这帮朋友和着古典肃穆的高校是那么的不协调。他看到周围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又想起了刘老师临终时的话,于是冲大家一笑,毅然说道:“好了,多谢大家的相送,就到这儿吧,我们以后再见!”

“不会吧,领我们进去逛逛啊!我从来没上过学,更不知道大学什么样呢!!”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惹得大家哈哈直笑。

“既然送你了,就要把你送到宿舍啊,我们也算办事有始有终!”这个人说话还算稳重。

“是啊是啊!”大伙儿附和道。

“好了,我就先多谢各位了。到这儿就行了,改天我请大家去碧海宾馆一聚算作酬谢好了!”上官杰不好直说,因为他从不得罪朋友。

“行了,大伙回去吧!我们不是一向对阿杰言听计从吗?”旁边一个蓝衫长裤着装整齐看似首脑的人讪笑道,他已隐约感觉到了上官杰的苦衷。

“算了,那我们就走吧,以后再来找你玩。”“阿杰,一个人多保重啊!”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然后都钻到了车里,有几个还一直恋恋不舍的回头望。

望着缓缓驶去的汽车,上官杰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失落,只觉得手提箱更沉了,背包更重了。渐渐远去的汽车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消失了影踪,他才回过身来,抬头将深邃的目光投向完全陌生的校园,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大步走进了校门…………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阿杰不清楚命运的风帆将驶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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