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李如意乃是皇室庶出,明王爷李挚表妹,出身可是显贵,温柔大体,乐善好施。如意夫人十六年前在青城城北设“散人聚”,专门收留城内外乞丐、逃荒流民和城内无亲无故之人,一来十六年,如此厚德,青城人无一不尊敬这位如意夫人。
十六年如一日的行善积德,上天赐福,如意夫人的宝贝儿子平安长大。如意夫人膝下有三女一子,这宝贝儿子便是宋天赐,说起这宋天赐的出生,那可是一段往事。天赐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生机薄弱,两岁不会出声,三岁不会站立,四岁还生了场大病九死一生,幸好当时昆仑派道长路过,耗大量修为,将其奇经八脉,天穴地窍贯通,并以天香玉露膏续命九九八十一天,天赐才活过来。打那之后,天赐渐渐学会讲话,行走……
那年,如意夫人可是敲经念佛,修身诵道,还处处行善,以求上天降幅泽,保佑天赐平安。这一来便是十六年。如意夫人每月总有几天上山上冠山寺敬香礼佛,还谢上天。
天赐有个姐姐宋天熙,比他大五岁,文静柔雅,知书识礼。宋天熙跟随父亲处理宋家商业已有多年,毕竟长姐为兄,天赐还小,宋天熙自觉要分担父亲的重任。虽已到婚嫁之年,理当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相夫教子,可宋天赐一日不承担起宋家大业,她也不忍心放下父亲一人承担这重担。
天赐两个妹妹是孪生姐妹宋子瑜和宋子萱,并非宋老爷和宋夫人的女儿。两姐妹是宋老爷亡友之女,从襁褓之时便交于宋老爷,故起子萱一名,希望两姐妹以后即便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已故,也不要太悲伤。但现在两姐妹还一直不知道这个事实。
姐姐宋子瑜,人如其名,美如佳玉,洁白无瑕,知书达理,喜好琴瑟,正值琉璃进入宋家,和琉璃更是天天待在一起研究音律。而妹妹宋子萱生性活泼,喜好舞刀弄剑,隔三差五就和习武家丁比手画脚,却也长得水灵,虽然刀剑不离身,倒也没留下什么疤痕瑕疵。
琉璃自打进宋家便是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好在刚进来的时候给宋老爷留下了好印象,而且天天跟着宋天赐,日子过得倒是顺利。而且凭着她那手好琴,甚是讨宋夫人和宋子瑜欢喜。只要一有空,宋府上便是一阵阵琴瑟之音袅袅不绝。
这时间也是一天天过,马上便是天赐的寿辰,宋府的偏厢雅苑也住下了不少达官贵客。明王爷李挚和与天赐有着不成文的婚约的侄女唐雪莹,以及唐雪莹父母。说起这明王爷李挚的侄女儿唐雪莹,她父亲唐泰是宋老爷商业上的老朋友,相交匪浅,而唐雪莹也是深得宋老爷喜爱。每年只要唐泰来青城拜访,定是带着女儿唐雪莹而来。而唐雪莹和宋天赐虽青梅竹马,唐雪莹也青睐宋天赐,可宋天赐一直把她当做朋友。
唐雪莹,肤如凝脂白,体如柳枝柔,娇躯曼妙,婀娜多姿,可是一个美人。只可惜十年前患病,双腿积疾,只能靠着轮椅代步,但她并无因此消沉,而是乐观面世。这一点倒是天赐很欣赏的。
唐雪莹的父亲唐泰却是一个比较计较名利的人,特别是讲究地位高低和门当户对,要不是和明王爷有亲,估计唐雪莹的夫君是姓李的。
除明王爷李挚和唐泰一家,还有一位是昆仑派的道长玄虚道长,可是迟迟不见到来,不知是否如书信所说——“酒肉之席,去道甚远,不可为之。若时日方可,定前来拜会故友。”
夏侯豹是宋家合作多年的镖师,掌管宋家行货押运,也是如期而至。宋子萱剑术师承南城林家堡林呈峰;宋子瑜琴技,拜江南妙音刘淮安。两位文武师父知宋老爷寿辰将至,自然也来祝寿。
京城离青城路途遥远,直至天赐寿辰的前一天,二伯宋承恩一家才到。二伯宋承恩官威凛然,正直不阿;二伯母凌夫人衣香鬓影,雍容华贵;表哥宋天凌剑眉星目,武略文韬;表妹宋天恩眉清目秀,端庄得体。
除去随行下人住在城内客栈酒楼外,贵客们已经入住宋家偏院雅阁,不可谓不热闹。天赐寿辰这天,宋府更是灯火通明如昼,热闹非凡。
宋府上,客人齐聚一堂,酒杯不沾桌,各位难得见面,自是举杯见交情。一轮斟酌过后。
“这几天可劳烦贤侄照顾我家雪莹了。”唐泰举杯邀天赐共饮。来宋府三天,天赐尽地主之谊,邀唐雪莹游玩青城名胜,亲自推轮椅带着雪莹游玩,两人分别已有半年有余,自是相见甚欢。“哪里哪里,半年不见,雪莹妹妹喜欢吃青城美食小吃,天赐自然要进地主之谊,带雪莹妹妹去尝尝。”
雪莹含笑相顾,还没说话,倒是子萱妹子抢过话题:“哥哥平日也没见过如此招待妹妹,如今对雪莹姐这般照顾,定是好事不远咯~~”子萱这话不痛不痒,大家都知道,唐雪莹大方得体,又和天赐青梅竹马,虽说襄王无意神女有情,但是门当户对,即便是美中不足,这门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天赐和雪莹同时瞪了子萱一眼,发现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子萱不依不挠,咯咯直笑。天赐想起些事,认真道:“天赐上个月听南行商队的人说,南方有位神医,专治奇症,妙手回春,我想让雪莹流在青城,待父亲寿辰过后,带雪莹去看看。”雪莹脸色稍微沉了沉,强笑道:“赐哥哥费心了,雪莹很好。”天赐微笑,轻轻地拍了拍雪莹的手背,示意她一切都会好的。
唐泰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心想这门婚事跑不了了。宋老爷笑了笑:“来来来,喜庆日子,不要为那些不开心的事而打扰大家的雅兴。诸位,共饮,共饮~~”众人齐举杯,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餐桌上珍馐百味,换是平民百姓,那是舍不得半点浪费,但是在座之人却是不以为然,谈笑风生,兴致盎然,并未关注这些美味。一个时辰过去,杯盘狼藉,众人依旧兴致未减。唐雪莹不胜酒力,宋天赐送其回房休息。
路经琉璃落处小苑,被琉璃一阵优美的琴声留住了脚步。曲调婉转,似哀似怨,闻者黯然。天赐走到琉璃身后,丫鬟见到天赐正要请安,天赐摆手示意不要打扰琉璃。琉璃并未发现,依旧对着月光抚琴。一曲完毕,天赐轻声道:“怎么了,不开心吗?”琉璃并未被吓到,而是淡淡地笑道:“突然进入深深庭院,倒是怀念在花满楼里跟姐姐们相处的开心时光,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日子。”
天赐明白,琉璃是以下人的身份进来,虽然不是普通下人,却未能跟自己平起平坐,而在宋府又举目不识一人,自是孤独。但是现在急不来,虽然天赐很喜爱和欣赏她,但毕竟是下人。天赐把自己的玉佩交到琉璃手中,轻声安抚:“这段时间,要是觉得闷,就出去走走吧,只要拿着它,随时都可以出门。”顿了顿,又问道,“饿不饿,叫厨房准备点东西给你?”
“谢少爷关心,琉璃以随下人用餐。”琉璃起身,给天赐深深作了一福身,脸上满是轻松愉悦的笑意。天赐看琉璃笑了,便放心下来:“子瑜说要给爹准备一首曲子贺寿,说是请教了你,准备好了没?还有几天就到爹的寿辰了。”
“少爷不必担心,小姐天资聪颖,音律通明,曲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到时给老爷欣赏。”听说准备妥当了,天赐便放下心来,准备离开:“那好,早点休息吧,明天去官衙给你洗白过往,安排一个乐师的新身份。”
天赐离开后,琉璃久久不能平静,自打进来这几天,天赐没少给琉璃关照和帮助,现在还准备给自己洗掉风尘女子的身份,甚是感动。身边的丫鬟见琉璃一脸呆滞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了些许,轻声说道:“少爷怕是看上你了,不然不会这样好生待你。”“别乱说话,”琉璃低声呵斥道,“少爷厚德,你我又怎能有如此非分之想!即便是少爷主意,琉璃也不敢答允,毕竟身份有别,琉璃只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怎敢高攀!”顿了顿,琉璃自言自语道:“那位唐家小姐与少爷青梅竹马,谁又能像唐小姐如此福分能与少爷共枕呢……”琉璃言语中带着一丝丝对唐雪莹和天赐青梅竹马身份的向往。
“不过这倒不一定说得上了,”丫鬟见四下没人,便给琉璃说关于唐雪莹和宋天赐的事,“少爷虽然说跟唐小姐青梅竹马,可少爷好像一直都把唐小姐当妹妹吧。平日听少爷唤唐小姐为妹妹,倒不见得少爷是真心欢喜唐小姐。”琉璃哭笑不得:“你这丫鬟,怎么如此在人家背后说人家的是非!”倒是琉璃反而莫名有些高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丫鬟这时候就不乐意了:“不是女婢想说,怕是琉璃姑娘想听呢!既然琉璃姑娘不欢喜,奴婢便不说了哦!”琉璃无语,可是却挺想知道这唐雪莹和天赐之间的事,折腾不过这个小丫鬟,还是请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唐雪莹的腿疾跟天赐有关。当年唐雪莹在青城留住游玩,有一天天赐带着唐雪莹到河边玩,天赐顾着看鱼竿没注意唐雪莹在玩水,结果一不小心唐雪莹便差点掉到河里。当唐雪莹双手扣在岸上,半身浸在河里拼命呼救的时候,宋天赐吓傻了。天赐想把唐雪莹拉上岸,可是他不够力气,只能支撑着唐雪莹不掉到河里。如此拉车了许久,天赐精疲力竭,幸好有人路过,把雪莹拉了上来。
可是送回宋府的时候,唐雪莹大病一场,一病就是大半个月,体温如炽,动用了明王爷的御医才好过来,可是双腿便落下了疾病,虽有只觉但却难以站起来。这件事一直都烙印在天赐的心里,让他一直很愧疚,要是自己不带着雪莹去河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已经不责怪天赐了,雪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但是他责怪自己,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道坎。
当然,宋天赐也这么认为自己——随意贪玩,胡闹成性,和谁在一起只会害了她,就像害得唐雪莹落下腿疾一样。也大概是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配做唐雪莹的命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