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纾跟了于贵妃出来,一路至梨棠宫走来。一路上,于贵妃打眼瞧着孟远纾,多少有些精神不佳,神色还有些匆匆,心下疑惑,问道:“怎么,办案辛苦?我看你像没休息好似的,万事身体为上,其余的事,都可以再议。”
孟远纾回过神来笑笑,解释道:“母亲放心,我没事,不过是一个案子,还不至于怎么。”
于贵妃点点头,两人便已到了梨棠宫门口。
季春见他们来了,急忙过来道:“回娘娘,银小姐醒了,现下太医正在写新药方,方才也已经瞧过了,说是毒性已解了大半,只是身体还有余毒未清,还需要再用针灸治疗,要银小姐好好调养,切莫再有动气,激动之类的。”
于贵妃听完,不由得高兴了许多,直接对季春吩咐道:“快,我们去瞧瞧。”
季春忙搀了于贵妃,孟远纾立马也跟在后面,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进了厢房,于贵妃走向屏风后面,而孟远纾因为男女有别,加之,那么多人在场,故而没有进去,反而是慎重的在屏风前止住了脚步。
床榻上,银杏已经醒了,只是脸色煞白,额间还渗着汗珠,于贵妃见了,唤了季春上前来擦拭,季春看着银杏难受的样子,边擦边拍着银杏的手问道:“银小姐,是不是还在难受,您放心,太医说了,这是解毒后的正常反应,您要是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银杏挣扎着将眼睛睁开来看,只见于贵妃站在榻前,也是一脸关怀的看着她。
想着礼仪,银杏想要起身,却被季春伸手扶了。
“银小姐,您此刻可千万不要乱动啊。”
于贵妃也点点头,亲自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轻声俯身说道:“我知道,你顾着礼仪,可是现在你生着病,不必多礼,你也不用担心,这病总会好的,你安心在这儿养着,无论何事都不需操心,身体要紧,太医还说了,不可激动,知道吗?”
银杏听着,眼角渐渐湿润起来,有些感怀的点了点头。
此时,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递了药,并回道:“娘娘,这是方才太医吩咐的,银小姐醒了需要服的药,此刻已经温了。”
于贵妃接过来,脱了护甲,柔声道:“来,银杏,喝药了,这药虽不烫,但可能会苦一些,你且忍忍,喝完了,身体便也好了。”
边说,还边亲自喂起药来。
银杏呆滞了半分,看着勺子在嘴边等待了一会儿,才木木的开口喝了药。
一席功夫下来,银杏的难受才少了些,也能勉强喝些水下去,于贵妃见此,想着仔细再问问太医,于是替银杏拉了拉被角,随后站起来,这才看到了早已在屏风外等候多时的孟远纾。
孟远纾神色依旧不佳,于贵妃怕他生了病不肯说,索性请了太医过来,先要替孟远纾把脉,孟远纾缓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对太医解释道:“我不过疲惫了些,哪有什么,快先看看银杏吧。”
太医只得去了里间,替银杏搭了脉,才出来对于贵妃回道:“贵妃娘娘,银小姐的毒虽然解了大半,但是此刻,还要行针灸才行,且这几日,只怕会疼痛难忍,娘娘还需……谨慎照看。”
于贵妃望着床上虚弱的银杏,不禁皱了皱眉,但也只能听太医之言,有些关怀的开口问道:“针灸历来是有些疼痛的,此刻,可以有人陪在银杏身边吗?”
太医整理着针包,顺口回道:“这是自然,这次不必避开了,娘娘可随意。”
于贵妃放心坐下来,拉着银杏不针灸的另一只手,颇带了些安抚,陪伴之意,银杏心下明白,一股止不住的暖流从心中涌出,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陪伴已经跨越了身体上的疼痛,只抚内心。
针灸刺下,疼痛蔓延开来,银杏将头扭朝一旁,强忍着疼痛,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吭声。
少顷,针灸结束,银杏的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就连于贵妃握着的手,也是湿湿的。
于贵妃见结束,松开来看,一旁的季春早已准备好了帕子,她接过,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对银杏道:“疼便叫出来,你一个姑娘家,扛不住也是有的,何苦忍着,我瞧着都心疼了。”
银杏咧嘴笑着,小声回道:“娘娘见笑了。”
银杏方才总觉得脑袋昏沉,此刻才好了许多,正巧,屏风外面,男声响起:“银小姐……可是好些了,抱歉,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查案需要。”
声音乍起,让银杏一怔,随即,银杏偏过头去,视线里果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看着看着,银杏的眼眶渐渐又湿润起来。
“贤……王爷安好,王爷客气了,有什么便请问吧。”
眼泪涌出,声色平静,银杏心中却悲感交加,此刻,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孟远纾隔着屏风,不太看得清银杏的表情,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虚弱,于是便也急忙问出了答案,想着好让银杏早些休息。
“银小姐,在你落座以后,都有谁,碰过你的茶杯?”
银杏想了想,回道:“添茶的有两个人,一人是白颖白姑娘,另一个,是我的侍女黎儿。”
随即,银杏反应过来,又问道:“可是白姑娘也牵涉其中了?她有事吗?依我看,她不可能是凶手的。”
银杏说的急,倒引了一阵咳嗽出来,季春急忙又上前查看,约莫一会儿,才没事,于贵妃看着,有些着急的说道:“你这孩子,不必着急的,你看,泪水还在脸上呢,没事,白颖不过是被猜疑了,她服侍你,自然要查的,但是也不会冤枉她,你放心。”
银杏听完,心中暗愧,不想让于贵妃看出其他,于是便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的躺着。
孟远纾听完于贵妃的话,知道银杏是心下着急,也知道这其中有自己的缘故,便不再询问,现下最要紧的,就是银杏的身子了。
于是,他假装带着些许普通的关切之意,对银杏说道:“银小姐好好休息,身体为上,至于案子,你放心,必定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银杏听罢,再次将头转过来,孟远纾向于贵妃告了安离开,银杏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不舍之意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