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深度治疗后的夜晚,另一个梦境不期而至。
是初夏,绣球花开得正好,粉白、嫩蓝、翠玉、绛紫……各种颜色的花球团绒绒地挤在一处,看着分外热闹。赵茵茵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风卷起她的衣袂,她随着远处教堂里的诵祷声轻轻摇摆着身姿:“阿远,陪我去一趟厦门吧。”
——“怎么突然想去旅游了?”少年的眉眼清泠却又温柔,初夏午后的阳光不甚炙热,他仰起头微笑的模样,能够依稀读出他内心的温柔。
——赵茵茵的声音软糯可人:“谁说我要去旅游了,我是去办正经事!”
——赵远帆冲着她笑:“好,都依你呀。”
——火车发出轰鸣的声音,窗外的草木一掠而过,有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轻声呵斥,赵茵茵头枕在赵远帆的怀中,睡得迷迷糊糊,唇角略微上翘。赵远帆低头轻啄了一下她弯弯的唇,忽一阵微风吹来,赵茵茵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腰,他有些局促地抬头,慌乱间双颊微红。
——“你干吗非要去厦门?”
——“因为,我呀,在厦门的大道上,有座大房子呀。”赵茵茵睡醒了,仍有些困顿,心情却好,把头整个埋进他的怀里,“我们去看海、玩沙子,晚上的时候听露天酒吧里的歌手唱歌,还有我喜欢吃的牡蛎、扇贝……”
——到了厦门已经天黑,赵茵茵熟门熟路地带着赵远帆住进了海边的一幢别墅。她换上了沙滩裤和凉背心,脚上穿着双人字拖,得意非常:“热辣海洋风情,怎么样,好看吗?”
——赵远帆递了一个百香果给她:“一路上说话不累吗?”
——赵茵茵接过,吸了一口,又手舞足蹈:“我们快点去海边喝椰子汁吧!”
——赵远帆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忽地转了两圈:“我突然想到要怎么对你表白了。”赵茵茵搂着他的脖子,笑声朗朗:“快说呀哈哈……”
——“百香果喝着我,香水嗅着我,海边走过我,而你一定喜欢我。”赵远帆的眸子在星辉下熠熠生辉。赵茵茵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心底溢出的那份欢喜,连梦中的旁人楚熙然都能心领神会。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单人床的靠枕上流满了她的眼泪。
——第二天,她脑袋昏沉,眼皮似有千斤重:“医生……我昨晚又梦到他们了。”
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远远地坐在窗台上,淡声道:“那说明治疗起作用了。”
“可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还是这么心痛?”
——心理医生慢慢走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年少的时候,我们会说很多的“将来一起”:“将来去同一所城市”、“将来考同一所大学”“将来一起出国旅行”“将来一定和你结婚”……六年过去了,楚小姐,当你终于到达想要去的终点,身边还有人守候着吗?那个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