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痊愈了。不论是父亲去世带来的伤痛,还是母亲突然回来带来的冲击,抑或是因为种种情感难以抒发所以表现在脸上的过敏,这所有的一切,她都以为永不会痊愈。
但人的自愈能力是强大的,没过几天,脸上的过敏好了,又过一段日子,想起父亲去世,也不觉得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了,因为逝者已矣,生者的人生总是要继续。而突然回来的母亲,见无论怎样做向晚也不会接受她,最后竟再度离开。
其实她若多坚持一段时间,多在向晚身上花点心思,孤单单的向晚怎会不需要她,怎会不原谅她?如今见她轻易就离开,向晚反倒释然了,她想,幸好还没放感情,不然到头来只是多受一次伤而已。
至于陆天昊,那天医院一别,两个人又回到了以前毫无交集的状态,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并不知道他是逃课去看她,还以为真是班主任派他去的。
直到几周后,她一个人想着心事,走在偏僻少人的街道,撞见前面的网吧门口有人打架。
四五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围住中间一个男生,不满地问:“昊哥,你是真要抛下兄弟几个了?”
中间那人正是陆天昊,他微微一笑:“你们也知道我现在高三了,前几天家里的爷爷生病,我突然觉得还是该好好念书考个大学,以慰藉他老人家的辛苦,以后我读我的书,你们继续逍遥,没什么影响嘛。”
另一个人面露凶光:“咱们说过生死与共,以前一起干下那么多事,你倒好,现在想洗白当好人?只怕没那么简单。”
陆天昊也陡然冷了脸:“好,我也不废话,你们一起上吧。”
向晚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将这些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一直是好学生,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顿时害怕得浑身发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她着急时,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陆天昊从小到大不知打过多少次架,因为了无牵挂,从没怕过谁,所以总是胜多输少,但现在他既然有了挥别过去好好念书,将来好好照顾向晚的心思,所以打起架来少了几分狠劲,最后渐渐落了下风。那几个人虽然占了上风,却也都受了伤,好不容易将陆天昊打得趴在地上无力动弹,也就见好就收,狠狠踹了他几脚之后,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向晚以前只知道陆天昊调皮捣蛋,却不知道他竟然跟这些小混混有这么深的牵扯,眼见他为了改过挨了这么一顿打,心里竟然有些心疼,赶紧上前去扶他。
陆天昊没想到向晚会来,眯着肿得发亮的眼睛看着她:“向晚,是你啊,怎么办,我这副丑样子被你看见了,没吓到你吧?”
向晚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心,眼泪滚滚而下,哭着说:“我最丑的样子不也被你看见了吗?咱俩扯平了。”
陆天昊扯起嘴角笑,笑容扯痛伤口,又赶紧收住:“是啊,咱俩最丑的样子都被对方看见了,谁也不嫌弃谁,”顿了顿,他又突然说,“向晚,我说我是为了你所以想变好,你信吗?”